寒夜笑意未停,似是满意裴元修的反应,继续开口,“那死去的修宁,竟不是修宁!”
裴元修抬手轻划茶盏的沿边儿,眸中终是蜷着波涛汹涌般的疯狂,“他的命还真是大!几次三番都能死里逃生。若本王没有猜错,这次仍是那个蠢到离谱的女人救下的他!”
寒夜敛起笑意,言语间皆是森寒阴冷,且涌上了浓浓的杀意,“接下来,我们是否……”
裴元修指尖沿着茶盏外侧轻轻划动,忽的用力,将杯盏推倒在桌案上,任由杯中残留的茶水浸湿桌面,唇畔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不急,让她们先舒坦几天。皇帝知道这事儿做何反应?”
“皇上下旨,以失职之罪,将那个押解的狱头李福押入大牢,其余三人罢免官职,永世不得为官。”寒夜依然恭敬答道。
裴元修负手而立,荧荧燃烧的烛光倒映在他的眼中,似是本就生长在他眼底的火焰,烨烨生辉,“老狐狸,他还是这么擅长借刀杀人。如此,他便白得了永安的一个承诺。”
半晌,裴元修嗤笑一声,眉宇间皆是讥讽,“那慈悲的太后屡次维护她这个不成器孙女,如今犯了杀戒,如若她知道自己费尽心力为永安所做的一切,她根本不屑一顾,甚至在她心里,一个罪人远远比她这个亲祖母重要,她又该做何感想呢?”
“主子英明,若她知道,必定会对公主失望至极。”寒夜附和着裴元修,嗓音都染上了些许激动。
“去吧,此事就从那个李福下手。”裴元修指尖轻触被茶水浸湿一片的桌面,湿凉的温度顺着指尖直达四肢百骸,可却令他眉头舒展。
如若不是太后时时庇护,她以为就凭她,还能稳坐这公主的位置?简直可笑!
既然她如此不在意太后的想法,那也就不必让她留着这个靠山了!
思绪流转间,夜已深。天边只有孤星与一轮残月相伴。
“小姐,小姐,您在做什么?”小桃看着在灯烛边忙碌的元娘,言语里皆是好奇。
摇曳的烛光将元娘的剪影映在窗上,从院中看去,泛着柔柔的光。
元娘放下手中的绣针,素手无意识地划过额角的碎发,眉眼间皆是柔情,“再过一段时日,便是王爷的生辰,我得赶在生辰前给他绣一件里衣。”
说罢,她的双颊染上两团红晕。
小桃梨涡轻陷,开口间似是羡慕,却又带着满满的忧愁,“小姐的绣工可是数一数二的好,王爷收到这件里衣定会异常欢喜,奴婢若是有小姐这么好的绣工就好了。”
看着小桃略微垂下的嘴角,元娘轻笑出声,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间,“看来王大哥对我们小桃定是很不错,才让我们家小桃这么上心。”
“小姐,您在说什么啊,奴婢怎么听不懂。”小桃满脸羞怯,状若不知元娘的打趣。
元娘望着如此可爱的小桃,不知为什么,心里竟然涌上一股酸楚,眼中盈满水雾,声音也略微嘶哑,“我只是觉得,我家小桃终于长大了,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可怜的小丫头,也终是有人疼爱了。”
“小姐不哭,奴婢一辈子都不离开您,一辈子都待在您身边。”小桃看着眼中蓄满泪水的元娘,顿时慌得手足无措,她只得用力搂住元娘的肩头,以示安慰。
元娘轻轻靠在小桃的怀里,感受着来自她身上的温度,终是忍不住低声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