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夏娇儿他们忙得脚打后脑勺时候,村里又发生一件事,里长的大儿子,在城里当账房的大川,回来了,不是帮忙收麦子的,而是媳妇去世了,回来办的丧事。小柳庄的人都感慨唏嘘,人生无常。为着里长的面子,很多人都来吊孝,葬礼办的风风光光。大川要去城里上工,把一儿一女留在了老家。
转眼大川媳妇被人忘在脑后,真正的收麦季节到了。很多人都盼着,忙了一季,终于见到了收成。晒的黑黝黝的孩子则被收麦时候的活儿多的吓住了,夏娇儿也是,早上四点起来,看样子,舅舅已经忙活一阵子了。夏娇儿不知道他到底睡了没有,他一咧嘴,“睡了,睡了好大一阵子,梦都没有做一个。”
舅舅和大爷、婶子大娘们个个像小坦克,突突地往前碾压,人过之后,只留下一抱一抱整齐的像麦堆,就连麦茬儿都像解放军叔叔站的队列一样,似有尺子量过。
夏娇儿拿起镰刀,心中发怵,别说不如水水和水花,连小福和光宗,二朵,三朵哪个都比她割的快。她低头割了很久,捶着酸痛的腰,望着远处,地垄好像还和刚才一样的远,没有尽头。抬头看看,快晌午了,好吧,她认怂,干脆放弃了,回家给这群自己咋也撵不上的人做饭去。几家人知道夏家的好处,买了骡子让大伙儿用,石磙子算账时又说家中劳力少,多出了钱。收麦没有开始时候,就说好了让夏氏在家看着儿子做做饭,到时候算账从几家的工钱里面扣除。
除去要送给酒楼的菜,集不赶了,因为集上的人都回家收麦子了。几家人合在一起吃饭,多余下的人去地里干活。夏娇儿回到家,娘领着恩霖,已经烫好了面,准备炸糖糕,炸菜角。夏娇儿一拍脑袋,太忙了,都忘记是什么日子了,今天是端午节。北方的百姓不吃粽子,也并不知道屈原,只记得这是个节日,在这一天应该吃点儿抗饿的,地里活儿重,不然支不住晌,活儿干到一半前心贴后背,有心干活,也没有力气可出。
夏氏把糖和炒过的熟面混在一起,摸了摸面,能下手了,开始分成小剂子,动手包糖糕,包好才能烧油下锅,“炸糖糕不能用大火,会皮焦里生。”夏氏边干边教女儿。
“婶子,娇儿。炸糖糕呢,老远就闻见香味儿了。”夏娇儿不用抬头,这样熟络的人,一定是恩山嫂子,顾三春。
抬头愣住了,顾三春后面竟然跟着大伯家的二丫,穿着鲜红的绸缎衣衫,插了一头簪子珠花,手里破天荒地拎着几个糖糕。
想起后世听过的一个小品,说一个人口袋里别一支笔是学生,别两支笔是老师,钢笔插了满口袋是卖钢笔的。“扑哧!”夏娇儿笑了。
“夏娇儿,你笑什么。”二丫白了夏娇儿一眼,“婶子,你看看娇儿,我就不能来你家了?”
来者都是客,伸手不打笑脸人,夏氏虽然不喜二丫,面子理儿总不能输,说,“娇儿,你姐姐难得回来一趟,这屋里油烟味儿大,你陪着去堂屋说说话吧,今天都不许走,在我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