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都是为你好。”

小玲难为情，“姐，这也要问……”

“家里，床上。”

家丽追问：“在哪抓的？怎么才叫不正当。”

美心听不下去，“不用说了。”

小玲撅着嘴，嘟囔，“原因？原因很简单，他跟歌舞团一个女的有不正当关系，被我抓到了。”

老太太道：“性质是有点严重，振民是这样的人？以前倒没看出来。”

家丽吸一口气，不解，“刘小玲，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说什么，结果知道了，现在你得说说事情的原因、经过，婚姻大事，你当过家家？妈和奶奶为你操多少心，妈妈血压都高成什么样了？……”美心拦话，“算了不提这些，老五，说说，总得有个原因。”

美心嘀咕，“妈，你现在看谁都是好人。”

“说什么？”小玲冒傻气。

家丽问：“只有这个原因？”

老太太坐在藤椅上，美心坐沙发，抱着两臂。家丽和小玲艺人一张凳子。面对面。家丽口气沉郁，对小玲，“说吧。”

小玲把衣服袖子捋起来，胳膊上好几条紫印子。

同样，家丽也觉得老五这次太过分。都九十年代了。她不是不可以接受离婚。只是，这种大事，怎么着也该跟家丽商量商量。私自离婚，程序上大错特错，把家里长辈当成什么了？把这个家当成什么了？就算受了委屈，家里人也能帮着做主不是？

三个女人惊诧。美心心疼，“挨打了？这个王八蛋！老大，去把汤振民给我弄过来，打死！”

老太太强打精神，她也气，但没有美心气得那么厉害。到她这个年纪，什么都看淡了，离婚在她眼里，也只不过是聚散。能比常胜走了还严重？不至于。可在刘美心看来，老五干的这事，却是不着调二百五二性头傻子才会干。她刘美心的女儿怎么会这样？关键老五还姓刘。

“别冲动。”老太太劝。

事实既然公布。立即开会。还是三堂会省。

家丽细问：“老五，说清楚，这是不是他打的？”

刘小玲捂着脸，呆愣，“我招谁惹谁了？！”

小玲不说话，点头。

美心扬手给小玲一巴掌，正打在脸上，“让你逞脸！”

“为什么打你？”

小玲破罐子破摔，也过去扶美心，“妈您别晕，是真的，我是真不过下去，又不敢跟家里讲，反正这也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了。”

“他外遇被我发现，恼羞成怒。”

晴天霹雳！美心发晕，差点没站稳，家丽连忙扶住妈妈，对老五，喝道：“刘小玲，别胡说！妈血压高！”

“这是家庭暴力。”家丽转头看美心和老太太。

小玲被逼到墙角，脖子一硬，“跟汤幼民！我跟他离婚了。”

“这事没完！”美心激动，护女儿。

美心停住，放下锅勺，“你跟谁过不下去？跟谁？”

家丽保持冷静，继续问情况，“老五，你们现在已经打了离婚证？”

小玲急得跺脚，“姐，我真的忍不了，我跟他一天也过不下去。”

“打了。”

“忍不了也要忍！”家丽进屋说话。

“你住哪？”

小玲忽然严肃，“妈，我不行，说出大天来，我也忍不了。”

“租的房子。”

小玲只好到厨房。美心拿着大勺在汤里搅拌，教育女儿，“工作也好，生活也好，都跟这煮汤似的，不是说东西放进去就行了，你得煮你得调，那样才能入味才能煮出好汤来。你啊，干什么都硬邦邦的，耐不下性子。”

“他是过错方，离婚有没有赔偿。”

美心拿着锅盖，伸头问：“老五，过来帮忙。”

“没有。”

几个人见小玲进来是这个气场。都觉得奇怪。

“洋洋呢？归谁抚养。”

周末，小玲一个人来了。一进屋，她倒气势汹汹。美心正在厨房做法。老太太在前院晒太阳。家丽带着小冬摘豆角。

“还在争，他不肯放，现在一周见我一次。”

这一季菜多，生意好，家丽连忙了几天，忘了给小玲打电话。这日，她在菜场遇到振民拉着洋洋经过，拦住说让他和小玲周末到家里一趟。振民沉着脸，唯唯答应。

家丽叹息，跟美心和老太太商量了一番。还是决心找个日子，请汤家主事的，还有汤振民本人来谈谈。家丽的意思是，离婚可以，但不能离得这么糊里糊涂。就算要散伙，有些关键问题要说清楚。家丽已经想好最坏的打算——打官司。但综合判断，她觉得可能用不着到那一步。毕竟秋芳现在是汤家主事，不至于撕破脸。另外两个关键，财产分配和孩子的抚养权。家丽需要先知道老五的真实想法。老太太睡觉休息。美心去出摊。家丽跟小玲关起门来，单独谈。

“那哪叫病。”美心说。

“老五，你想没想过你的未来？”

老太太听到这话，道：“怎么没病，胆结石。”

“什么未来。”老五脑子不灵光。

“幸亏有建国。”美心说，话一转，道，“也不知道卫国怎么样了？”家丽说也有阵子没去看他。美心叹息，“老天爷啊，有时候也是不公平，好人不长命。”说完，自己觉得不妥，连呸三声，补充道：“也说不好，好人的福报，也许传到下一辈子，也许是转给下一辈人，说不清，像妈这样，一辈子没生过病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