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崔氏低声开口:“你说昭昭花了两颗金花生,为他们三人赎身?”
庾绍点头。
崔氏又道:“那人牙子说他们是从西戎公主帐下逃出来的?”
庾绍再次点头。
崔氏心头一滞,金尊玉贵的皇孙,本该锦衣玉食长在繁华绚烂的长安,结果竟然……
难怪襄王府宴时,这孩子变成那副冷戾的模样。
崔氏忆起景珣幼时乖巧安静的面容,心口有些不忍,长长叹了一口气:“真是造化弄人,对了,此事……”
庾绍接过话:“夫人放心,此事只有我和昭昭知晓,昭昭应该早忘了。”
崔氏:“此事日后就烂在肚子里,他此前弹劾袁崇,应是存了报答的心思。”
“这孩子从小重感情,一包桂花糖也惦念至今。他父母缘淡薄,既然叫我一声姨母,我想日后就当自家子侄来往,郎君意下如何?”
庾绍看向崔氏,夫人才是重感情的仙女:“夫人所言极是,为夫觉得甚好。”
……
望舒院。
庾昭月抱着瓷枕进入梦乡。
梦境中是一个晴朗的白日,她刚适应了眼前的光亮,便看到立在一楼廊下的玄色身影。
景珣听到动静转身,恰好撞上她打量的目光,他眸光和煦望回去,像往昔一样打招呼:“你来了!”
庾昭月没有被抓包的窘迫,慢腾腾踱步出来,正大光明打量他,杏眸乌溜溜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他左手上。
“天气晴好,我想练一练箭术。”
景珣将她一举一动皆看在眼中,唇角微微扬起,她开始怀疑了。
“那你等一会,我去西屋将弓箭拿出来。”
庾昭月食指相互点了点,总觉得这精怪眸光像带着某种期盼。
少顷,景珣拿着一套弓箭回来了,目光落在她撅起的小嘴上,眼眸不禁暗了暗。
庾昭月“咦”了一声:“西屋不是有两张弓?”
景珣看着她道:“还有一张弓弦松了,下次我调一下。”
“那好吧。”庾昭月拿起弓试了试,灵动的眼珠转了下,“我许久未练了,你先演示一遍。”
景珣静静凝视她须臾,上前从她手中接过弓箭。右手持弓,左手架箭,弓弦被拉成一弯半月。
“嗖”的一声风响,院中的箭靶被射倒,钉在地上。
庾昭月杏眸睁圆,和傍晚见到的一模一样!
无法言喻的烦闷挤进心头,还以为是她独一无二的世外精怪,原来现实中早有此人。
或许她初见景珣时便已存疑,只是一直不愿深究。
庾昭月烦躁的踢了下地上的箭,世上美貌郎君千千万,她为何非要梦到襄王府的人?
还偏偏还是襄王妃的儿子,景绪的兄长!
一想到自己还刻了玉佩,庾昭月只觉自己蠢钝如猪。
景珣见她情绪忽然低落,放缓声音问道:“还练吗?”
庾昭月抬眸,一眨不眨盯着他,开门见山问:“你只有玄度这一个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