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景珣早有准备,但到了坦白的这一刻,心脏还是不由得缩紧,握着弓的指节开始泛白。
他眸光牢牢锁住她双眸,一字一字回道:“玄度是我的字,我名景珣。”
一切尘埃落地,庾昭月再不能抱有一丝侥幸,沉闷的心脏咚咚急跳,怒火伴随着羞窘绞得眼眶又酸又涨。
景珣见她眼尾泛红,瞬间乱了心神,急忙扔下弓朝她走去。
庾昭月愤愤盯着他,恼羞成怒抬腿就踹了他一脚,见他也不闪躲,又利落补上他一脚。
景珣知道她气狠了,立在原地任她发泄。
庾昭月踹了一通,看着他衣袍上布满脚印,体里乱窜的情绪渐渐冷静下来。
她收敛心神,冷声质问道:“那你之前为何骗我?”
他长睫极轻的颤了下,缓缓开口:“因为我知道,景珣这个名字,会让你避如蛇蝎。”
“你怎么知道我会……”
庾昭月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整个人犹如被雷劈中,难以置信的凝视着他。
“你,你……”
眸光相接,他幽邃深沉的眼底似有火苗跳跃,庾昭月本能后退一步。
景珣艰难吞咽了下,终于唤出那个含在唇齿间反复咀嚼的名字:“昭昭,因为我亦在梦你。”
梦你千万遍。
此言犹如在庾昭月耳边扔下惊雷,她再听不见其他,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
梦境戛然而止。
冰凉舒爽的象牙床上,少女腾地睁开眼,素手张开压住胸口,心脏剧烈的几乎要跳出来。
守夜的霜秋举着银叶烛台进来,看见自家小娘子胸膛起伏不定,瞳仁迷离涣散,就像被梦魇住一般,连忙出去唤人。
“凝雪,快去寻夫人!”
不多时,崔氏匆匆而至,察觉到女儿浑身颤栗还汗涔涔的,心疼的将她搂在怀里。
“昭昭不怕,阿娘在这里,阿娘在……”崔氏一遍遍焦灼的呼唤。
庾昭月瞳仁里涣散的光渐渐凝聚,看清是自家阿娘,无法言说的委屈齐齐上涌,泪珠打着旋从眼眶滑落:“阿娘~”
“阿娘在!”崔氏急忙回应她,温柔的抚摸她薄软沁满细汗的脊背。
庾昭月委屈哭了一场,在崔氏怀里沉沉睡去。
……
临渊别苑。
书房暗室内,墙壁上挂满了少女画像,景珣闭目躺在地上,脑中浮现着梦境最后一幕。
她茫然无措的退后一步,纤细的身体晃动着歪向一边,他伸手想扶住她,梦境却戛然而止。
他吓到她了!
这个念头像银针刺进心间,密密麻麻的疼痛传来,景珣大掌按在胸口,薄唇紧绷成一条线。
可是,他不能再瞒着她了。
她已经在刻玉佩,假如等到他以玄度之名接下玉佩,他们之间无外乎两种结局。
其一,他只当玄度,守着那不知何时会消散的绮梦,待绮梦彻底结束之时,看着她焦灼难过,他只能躲在暗处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