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也知,这二人平日话都说不上几句。
户部侍郎眼下来祭拜,全是为了成全妻子李氏。
他和李氏拜过老夫人,寒暄几句,便推脱公务在身,先行告退。
倒是李氏,上了姜氏的前。
姜氏只道她是来看笑话的,毕竟当年自己和李氏哥哥的过往,是自己背了信义。如今落得如此狼狈,也算是机关算尽,一场空。
却不想李氏上前,拉了她手,仔细看她,并无半分取笑之意。
“你且顾好身子。”李氏只落一句安慰,但安慰中带着真意。
姜氏绷紧的防备,竟一时不知防也好,还是松也好。
终只是点了点头。
李氏也未多言,告辞作别,出了邹府。
姜氏跟着向外探去,就见户部侍郎仍等在马车下。瞧李氏过来时,抹着眼泪,似安慰了什么,然后扶她上了马车。
姜氏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女人一生,高官厚禄终是空,相依相伴才是真啊。
回了灵堂,她看着被珍珠伺候的邹义博,心中嫁入侯府时的那份执,终去了最后一念,下定决心,要和离!
离开邹义博这无情之人,也离开侯府这无底的深渊。
要说姜氏的母家,本以为将姜氏嫁与侯府,便能得福运相连。
不想侯府成了现下这般光景,恨不得终不再见。
可老夫人的丧礼,姜家作为亲家推脱不得,于是派了最不中用的庶出的小儿子,前来祭拜。
这儿子是姜氏出嫁后才得,年岁比邹承白还小些。
和姜氏没见过几回,本就无甚感情。
眼下瞧着这没人要的差事,落到自己头上,一百个不乐意,但也推脱不得,只能来了邹府。
姜家这小儿子,事事不肯上前,于是有个诨名叫姜不到。
姜不到这天进了府,先是对邹义博和姜氏,说了几句家里人教的客气话,替父兄遮盖一番。
然后又上前和姜氏,说了几句关心的话。
姜氏看他,已知父兄立场,不知是叹,还是悲。
而这边,姜不到不知为何,觉着姜氏明明在看他,眼中却似在对看不见的什么,发着狠。
他也没惹这位姐姐啊?难道是觉得父兄没来,瞧不起自己这个庶出。
哎,他在心中叹气,听闻这位嫡姐,最是好面子。
可眼下,他们府上这是什么光景啊,陛下下诏在前,现在日子哪儿还能全了面子啊。
他二人无语而立。
姜不到说完了家人教的话,也不知再说什么,便告了辞,说回去了。
姜氏送他出门。
一旁的邹义博正撂着脸,呵斥下人,似心中不快。
“滚远点!”邹义博高声。
他骂的是奴,却刚好在姜不到往外走时说出口,这怎么看也像是在赶姜家人。
姜氏未语,身后平嬷嬷上前,想劝上一劝。
却被邹义博一把推开,骂道:“不知好歹的奴才!”
平嬷嬷猛摔出去,头撞在桌角,流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