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欺负他是对的,我们收拾他是正确的。
我们是正义,我们欺负他没有问题。
这些就是邬予每天的生活。
他在清醒时感受这些痛苦,在梦中回味反刍。
邬予很明白他改变不了这些,就如同他改变不了自己厌恶的面容一样。
他以为自己会接受这一切直到自己的结束,但没想到真相会伴随着绝望一齐来到。
那一天邬予和往常一样回到了家中,而迎接他的不是母亲而是这个世界最为残酷的一幕。
警察和医生将自己的屋子团团围住,邬予那一刻想到了很多,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冲进了屋内。
母亲笔直的躺在担架上,安静的就像从来都没有醒过来一样。
那一刻整个世界的潮水都涌向了邬予,他被孤独和绝望包裹,周围的一切安静的就仿佛从来都不存在。
相比较自己收到的恶意,母亲面对的只会多不会少,而在今天之前母亲从来没有向自己展露过悲伤的一面。
母亲终究还是撑不住了,她留下了自己,无情的留下了自己,不负责任的留下了自己。
那些曾经绕过我的冷风从今天起将毫无保留的吹向我。
医生将母亲带走了,而那位曾经来到邬予家的警监则率领余下的警力在小镇里宣传,声称邬予的父亲邬摩并没有犯罪,那些中伤邬予家的人都将收到法律的制裁。
邬予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但这些终归对邬予余下的生活会有帮助。
或许是琴兰的死过于震撼,也或许是因为警局的威慑起了作用,邬予之后确实没有再收到除孤立外的霸凌。
几天后,琴兰的葬礼在小镇举办,小镇几乎所有的居民都来参加这场由他们一手造成的葬礼。
“你是邬摩先生的孩子邬予吗?”葬礼上一个陌生的中年人找到了邬予。
“你不是小镇的人。”邬予没有抬头,斩钉截铁的说道。
“何以见得。”中年人回了一句。
“小镇的人都不愿意与我交流,无论是谁。”邬予孤独嘲弄的语气有着不合时宜的平淡。
“我是你父亲的友人,”中年人的话激起了邬予这么久来没有再有过的感情,“想知道你父亲的真相吗?”
邬予嘴唇微动,但没有说话。
“不用着急回应我,等你和你的母亲告完别吧。”
邬予点了点头,葬礼时间不长,毕竟这个小镇上没有多少会来吊唁她母亲的人。
“你父亲不是罪犯,他是一位英雄。”葬礼结束后,中年人和邬予没有离开。
“我已经过了会幻想自己父亲是英雄的那个年龄了。”邬予明显不信。
“我能理解你的疑惑,既然你不信,那你可以自己去寻找,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吗,去这个世界恶意与善念最集中的地方,去那里寻找真相。”中年人对邬予循循善诱。
“······其实我没有选择,不是吗,”邬予自嘲一笑,“是留在这里被漫天的恶意狩猎,还是离开这里带着自己的恶意狩猎,我没有选择。”
“那我们准备······”
中年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块石头就从他的头顶飞过砸向了邬予,邬予反应很快,躲了过去。
“你在这里的处境比我想象中还要糟糕,是我来晚了,你看到那个对你扔石头的人了吗?”
中年人的提问没有得到答复,他看向了邬予,而此刻的邬予却只是愣愣的看着远处的树荫,那里因为将近的黄昏被染成了一片光晕。
“我看不清,因为那人站在高处,站在光明里。”
中年人此刻也因为他的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是啊,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一切也都站在光明里。”
“怎么称呼你?”
“我叫周文全,勉强算是一个军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