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和裕边说,边观察着宁修的表情。
宁修神色没有一点儿变化,他只开口:“太子殿下所谓的绵薄之力,又作何解?”
司和裕太过小心,连话都不敢说满。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四个为字,司和裕说的是掷地有声。
宁修握着马绳的手指一顿,眼底的诧异色一闪而过。
倒是不曾想过司和裕还能这般浩然正气。
不过转念一想,宁修也就了然。
好歹也是楚国太子殿下,圣人儒学又不是读到了狗肚子里,便是装,也能装出来这幅样子来。
宁修勾唇,似是被司和裕的话触动到了,他咳了几声,话语里满是赞赏之色:“好,太子殿下心怀天下,有明君之姿。”
司和裕并未松口气,他依旧看着宁修,带了询问的语气:“还望先生解惑。”
对宁修的称呼,从公子到了先生,虽尚未探查出宁修的身份,但司和裕依旧愿意改了称呼。
礼贤下士,是作为太子的基本素养。
司和裕迫切的想知道,宁修所说的暴君,指的是谁。
宁修轻笑了声,话语里充满了寒意:“秦国燕王池祁,暴虐无道,罔顾朝纲,欲取秦皇而代之,于礼不合,于法不合。”
“前有先秦皇屠得十八侯,今有燕王祁屠戮百万人,若他为君,这天下必定战火纷飞,百姓必无活路可言。”
“为天下大义,为盛世开平,燕王池祁,当诛。”
后面的几个字,宁修拖得极慢,咬的极轻。
可在这大雨滂沱里,却是格外清晰,清晰到让司和裕寒意密布。
宁修的杀意太明显了。
明显到与宁修这身病弱的气质,毫不相符。
司和裕想过宁修说出这些话时,该是正气凛然的样子的,但司和裕并没有从宁修身上感受到一丝一点的正气凛然。
更甚至,他竟觉得宁修的杀意,是冲着他来的。
可下一秒,看着宁修恢复如初,司和裕甚至都要怀疑自己刚刚感受到的杀意是错觉。
司和裕有些许迟疑。
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知道是雨中的冰冷带来的失温感,还是他流血太多带来的失温感,司和裕有些捋不清楚,他心底的不对劲到底源自哪里。
“先生大义。”司和裕想了想,还是拱手作揖,随后他抬眼,眼底精光一闪。
他知道不对劲在哪里了。
司和裕抿着唇,带着探究色问:“先生可否告知孤,先生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