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家四房的院落在侯府的西边,面积很大,旁边另开了一个门可以不经过侯府大门自由出入。将院子东边的月门关住,侯家四房就能与侯府分割开,自成一家。 屋子里的东西都是新布置的,侯老夫人亲自监督,没有什么可以挑剔。 妾侍与一部分丫鬟婆子早早回来四房,该收拾的也收拾妥当了。 待一行人一路分花拂柳来到四房。行李物品也差不多归置好了。 侯四夫人对于路上发生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她让厨房里烧了艾叶水,用来洗澡,大家都去去晦气。 体谅大家舟车劳顿,侯四老爷夫妇让大家各自散了,洗嗽过后,去休息。 侯四老爷夫妻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 侯四老爷因为徽州的事情,还有很多事要重新安排,这些要与侯大老爷交代清楚。他一头扎进了侯大老爷的书房。 侯四夫人也不能去歇息,作为一家主母,她要将诸事料理停当。 闺阁中的女儿是要娇养的。侯清芷姐妹就轻松多了。 侯清芷的汀兰阁离侯四夫人的正房很近,是四房除正院外,最大最豪华的一处院落。院子里种满了牡丹,这会儿还没有到花期,只有绿油油的叶子。 汀兰阁的屋子很多。侯清芷拥有一个卧室,里边摆放了雕花木床与梳妆台;一个书房,里边有书架,书架上堆满了书,有印刷的,也有手抄的,从史书,律法到各类游记,有书桌椅凳等物;一间琴室,里边有当代制琴名家所制的琴;一个会客室,里边有一个多宝架,上边摆放了各色珍玩,靠墙放着一排哀几。 卧室相连的屋子作为侯清芷的起居室,平常日常起居所用。卧室旁有一间耳房,是供丫鬟歇脚值夜用的。院子后边是库房与丫鬟婆子们的住处。 库房里放的是侯清芷自己的东西。钥匙她自己收着。 侯清芷到了汀兰阁的时候,丫鬟们已经开箱将侯清芷惯用的东西拿了出来,按着侯清芷的习惯将屋子重新收拾了一遍。 丫鬟们也将侯清芷的东西放在库房里整理好了。燕盏将钥匙交回给侯清芷。 雀盅在府里姻亲故众多,她人又好打听,善交际,与各年龄层的人都能说上话。 虽然是刚从江南回来,这半天的功夫,雀盅已经打听到了好些东西。像是大少奶奶旧年里小产了,是个成型的男胎。三姑娘许给了舅家的表哥,钱家舅母原来不肯答应,这里边还有一出落水被救的戏码,诸如此类。这里的三姑娘说的就是侯清萱。 要是再多给她些时间,雀盅会连里边所有的内幕都给打听出来。 侯清芷歇了一觉,醒来一看正是申时正。侯四夫人的大丫头桃香过来传话,叫酉时初刻前去聚合,一块儿去给老夫人请安。晚上有个家宴,让侯清芷早做准备。 燕盏给了个装了碎银子的荷包打赏。 雀盅在外间听到声响,进屋来服侍侯清芷梳洗。 侯清芷正处在豆蔻年华,面如满月,目似寒星,眉似柳叶,肤如凝脂,眉不描而墨,唇不点而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怎么装扮都好看。雀盅给她挑了一件鹅黄色的衣服,挽了发,插了发钗,净了面,抹了面脂。侯清芷揽镜自照,实在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侯清芷对着镜子里的人绽放笑容,镜子里的人也回了个笑容。 将近酉时,侯清芷带了雀盅并叫“画眉”,“黄鹂”的两个二等丫头随行与侯四夫人会合。 侯清芷到达侯四夫人处的时候,侯四夫人已经装扮好了,正在喝茶。侯依依与侯菲菲姐妹在下边坐着。 侯四夫人看到侯清芷来了,都没让她坐下,就起身走了。“现在就走吧。” 宴会的地点设在临湖的一处敞轩里,里面灯火通明,周围用纱幔围住。男一处,女一处,中间用屏风隔开。 侯四夫人母女到达的时候,大家都在座了。 丫鬟将她们引入座位。 侯老夫人带着侯清萱与侯清芷坐一桌。侯清芳,侯清荷,侯芊芊,侯婷婷,侯依依,侯菲菲坐一桌。侯大夫人,侯二夫人,侯三夫人,侯四夫人,妯娌四个一桌。侯大少奶奶带着女儿与几个妯娌一桌。各位的贴身丫鬟跟在后边伺候。 屏风那边,侯四老爷兄弟四个一桌。小辈按年纪分了两桌。 隔着湖,一处高台上,有女伎奏乐。轻灵的乐声从一汪碧水之上传来,飘渺若仙。 侯清芷有闲暇打量多年未见的几个堂姐妹。 侯清萱在姊妹里排行第三,长相明艳大方。侯清萱已经被许给舅家表哥,婚期定在中秋之后。 排行第二的是侯二老爷的庶女侯芊芊。侯芊芊长得跟生母很像,是个娇媚的美人,已经定了亲事,春末夏初之际就要出嫁。 行四的是侯清芳,长相端庄,是侯二老爷的嫡女。侯二老爷亲自给选的人家,是侯二老爷同僚的嫡长子,亲事安排在年底。 侯清荷行五,娇娇俏俏,与侯清芳同龄,都是十六岁。侯三夫人只有这一个女儿,娇惯了些。侯三夫人性子好强,一心想给侯清荷找个十全十美的人家。千挑万选,现在还没定下来。 侯婷婷今年十五,行六,长得柔柔弱弱,娇娇怯怯,这面相不讨长辈喜欢。侯三夫人忙着嫡亲女儿的亲事,不得空,侯三老爷是个万事不管的性子。她的亲事到现在还没人搭理。 穿着一色衣裳的丫鬟们鱼贯而入,陆陆续续的上菜。菜色一如既往的好看。当然香与味也是俱全的。 宴席一般就吃个意思,没人会较真指着在宴席上饱腹。埋头苦吃会遭人笑话。 男人们说些朝堂上的正事,虽然平时常有通信,但总不及当面交谈来的明白。当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能说些太隐秘的东西。侯大老爷将珍藏的美酒拿了出来,兄弟几个边推杯把盏,边说事。小一辈里年长的侧耳倾听长辈谈话,耳濡目染能学到不少东西,年少的心思浅,只顾着喝酒划拳。 女人们说些家长里短。受过良好教养的高门贵女能从微小事情中抽丝剥茧推断朝堂走向,是士大夫们真正的贤内助。 少女们聊些胭脂水粉,说些闺房私话。 侯四老爷一家刚回来,大家和和气气,没有人出头挑事儿。 众人时不时地奉承侯老夫人几句。侯老夫人看着儿孙济济一堂,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月到中天,男人们醉成一片。老人,小孩也已困顿,哈欠连连。 曲终人散,大家各自去休息。 回到后院,侯四夫人赶紧安排人去煮醒酒汤给父子四个送去。又留了侯清芷,下了面条。两个人吃过,才放了侯清芷回去。 侯依依与侯菲菲没这待遇,只能将就着用些点心。 洗漱过后,侯清芷消了食,在丫鬟的服伺下睡下,燕盏值夜。 外面的世界归于寂静,只余明月高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