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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

侯清萱出嫁前,侯清芷姐妹几个相约去给侯清萱添妆。  侯清萱的院子里一片红彤彤的,布置的分外喜庆。  姐妹几个,这个送几块帕子,那个送几个荷包,都是给侯清萱预备着嫁人之后打赏用的。  侯清芷私底下早已经送了一套镶红宝石的金质头面。  姐妹几个平时纵然有些小矛盾,这会儿分离在即,也都有些伤感。  大家对侯清萱说了些恭喜与祝福的话,没了说话的兴致,都住了嘴,一时屋子里静悄悄的。  侯清芳跟侯清荷也是要在年前出门子的。想起要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家,离开父母亲人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心里面难免惶恐不安。  侯婷婷则想着,上边的姐姐们都有了归宿,自己的将来还不知道落在哪里,越想越伤心,悲从中来,低低的啜泣起来。  悲伤的情绪容易传染人,顿时屋子里一片高高低低的啜泣声。外间候着的丫鬟们听到声响,吓得赶紧进了屋子,过来察看出了什么事。  丫鬟们一看主子们都流了眼泪,急忙上前劝解。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下,彼此妆容狼狈,都破涕而笑,顿时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下人们很快倒了水进来,服侍着姐妹几个净了面。  伤感的气氛被泪水冲走了不少。  众人重新理了理妆,侯清萱站起来郑重向姐妹们福了福身子,说道:“我以前脾气冲,伤了妹妹们的面子,今儿在这里给大家赔个不是,望妹妹们原谅则个。”  姐妹几个纷纷站起来避让,侯清荷率先说道:“我以前也有不是,我原谅姐姐了。我也在这里道个不是,姐姐也要原谅我。”  一时众人检讨自己过往过失,互相赔起不是来。  众姐妹坐下来,一笑泯恩仇。  婚礼前一天,侯家就请了全福妇人与族中伶俐的妇女前去钱家铺床。  侯家各处披红挂彩。  到了婚礼的正日子,侯清萱夜半三更就被叫了起来,全身上下都给洗刷了一下,沐浴焚香。  丫鬟们将侯清萱从头发丝到脚趾缝里,都给清洗了一遍。侯清萱坐在浴桶里,丫鬟拿着瓜瓤一寸一寸仔仔细细在肌肤上擦洗。  侯清萱的肌肤洁白如玉,被搓得泛起粉红的色泽。  侯清萱身上的水珠被丫鬟用帕子擦干。她听吩咐,趴在床上,用手将自香脂在她身上一点一点的揉开。  侯清芷姐妹几个踏着朝阳来到侯清萱院子里的时候,侯清萱穿着一件月白色的丝质单衣,头发半干,披散在身后。  喜娘拿着一根细棉线,两只手各捻一头,在替她开面。  女方的宾客这时候已经上门。侯清萱的嫁妆已经一抬一抬的摆在院子里供宾客们观看。到了时辰,敲锣打鼓,族中子弟一边抬了嫁妆出门,一边有司仪大声念嫁妆单子。  这时候,喜娘在给侯清萱上妆,抹粉,画眉,点唇。  有口齿伶俐的小丫头跑进来活灵活现的给大家讲诉外院里的热闹。  侯清菁与侯芊芊簇拥着侯大夫人妯娌几个进来了。  侯大夫人接过喜娘手里的梳子,给侯清萱梳着头发。  喜娘在一边唱着古老的歌谣:“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侯清萱心头随着歌声涌上来越来越多的酸涩,有泪盈于睫,眨了眨眼,水珠飞散了无痕。  喜娘接过手给侯清萱梳好了发髻,插好钗,丫鬟们伺候着穿好了嫁衣。  迎亲的人已经上门了,递上了迎书。因为朝政影响,侯清萱的婚事没有侯瑾的热闹。  侯清萱被喜娘牵引着向侯大老爷,侯大夫人夫妻磕了头。侯大老爷嘱咐道:“戒之敬之,夙夜毋违命!”侯清萱磕了个头,答道:“儿虽不敏,敢不从耳。”  侯大夫人也含着眼泪说道:“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命!”侯清萱又磕了个头,答道:“儿虽不敏,敢不从焉。”  侯清萱在喜娘的扶助下站起来,转过身去。侯大夫人一时觉得心肝被人挖了去。没忍住,站起来向前一步,大声说道:“女儿呀!要是受了委屈一定派人回来说一声,娘给你做主。”  侯清萱身躯顿了顿,继续向外边走去,侯大夫人等侯清萱走远了,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新娘子送出了门,侯家的午宴开始了。  男客那边觥筹交错。女眷这边也上了些果酒。一个个的粉面飞霞。  宴后,侯府安排了一些花好月圆阖家欢乐的戏目供宾客们观赏。  三天后,新婚夫妻回门。侯府设宴接待了。  钱家置办的回门礼规规矩矩。  侯清萱夫妻进内宅的时候,众人发现了不对。  侯清萱脸上没有多少新婚燕尔的欢喜。侯清萱夫妻两个也不见亲密。  钱表哥去了前院。  侯大夫人看着侯清萱眼神急切,想问问这三天发生的事情,与侯清萱先走了。  这边众人也从侯清萱的陪嫁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  钱表哥是家中嫡幼子。前边有了嫡长子,是承宗子。钱家外公舅舅的精力多半费在他的身上,对钱表哥就差了一层。  钱舅母在长子的事上插不了手,一腔母爱尽在钱表哥身上。  钱舅母与钱表哥母子情深。现在钱舅母因为侯清萱遭了罪,纵然知道侯清萱无辜。人之常情,免不了迁怒一二。是以,钱表哥对侯清萱颇为冷淡。  新婚之夜,钱表哥没有与侯清萱洞房,而是跪在祠堂里,逼迫长辈将钱舅母放了出来。  钱家嫡长子看弟弟跪祠堂,请求放出生母,不好让人说自己不孝,也跟着去跪祠堂。  一开始,钱家老太爷夫妻与钱舅舅非常生气。后来,到底是心疼晚辈,叫钱表哥如了愿。  侯三夫人想想自家女婿,出身好,有才华,前程光明。亲家母为人和善非常满意自家闺女。  这么一想,侯三夫人越发觉得这门亲事好,想着得好好感激侯清菁。  这事儿,众人都感到棘手,难道还能说人家做儿子的孝顺生母有错么?  大家也就只好含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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