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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酒

侯四夫人在初二那天回来就与侯四老爷说了赵慧娴跟她提的事。侯四老爷也认为去看一看没有多大的事。  侯四老爷对侯四夫人说道:“为夫相信夫人的眼光。”侯四夫人斜睨了他一眼,“你知道我是什么眼光呀?”侯四老爷一手握拳放在唇边,故意咳了两声说道:“得了为夫这样的夫婿,难道不是夫人的眼光吗?”侯四夫人笑着锤了他一拳,“你个老不羞!”夫妻俩打了一阵花枪。  在侯清芷回到自己院子里的时候,侯四夫人就派了跟前的丫鬟通知她,初六要去顾家吃酒,让她做好准备。  到了初六日,侯清芷如常穿着打扮一下,就提前去了侯四夫人处。侯四夫人这时还在洗嗽,侯清芷在外间候着,有丫鬟斟了茶,在旁边伺候着。  须臾,侯四夫人出来了,抬眼一看侯清芷的打扮就不满意 ,吩咐桃香给她净了面,重新上了妆容,新梳了发型。侯四夫人又亲自给她搭配了头饰,腰间挂饰。然后围着侯清芷转了几圈,一边看一边点了点头。  侯四夫人退开了几步,问左右伺候的人,侯清芷的穿着打扮如何。下人们自然跟着主子的意思,只管点头。  侯清芷自侯四夫人行动的时候,就暗地里咋舌,就吃个酒,听个戏,用得着这么夸张吗?  侯清芷虽然心里狐疑,但也没有推拒侯四夫人的举动。老老实实任由她们施为。  侯四夫人见一切准备好了,带着侯清芷启程去顾家。  赵慧娴早就在门外等着,见了侯四夫人母女就问了好,携了她们去顾家老夫人处问安。  顾家的院子里,假山,草木,雅致,韵味。  顾家世代书香,也是屹立几朝的老牌家族,算是清贵人家。顾家历代都出在文坛地位卓然的文人学者,在士林中地位超然。  顾家在修史,治学,书画领域都有不菲的成绩。  赵慧娴的太公公还是当今老师。顾老太爷年轻的时候就以书画双绝闻名于世。当今皇帝年幼时,先帝曾召顾老太爷宫中讲学,传授诸皇子女书画知识。  顾家除了人,最出名的是顾家的梅园。顾家的梅园在前朝的时候,就已经闻名遐迩。  顾家的宅子里最开始不种梅花。在很早以前的顾家某一任家主,因为妻子喜爱梅花,为讨其欢心,将宅院里花草树木都连根拔了,遍植梅树。  又过了些许年,顾家的梅树,长得亭亭如盖,已成京都一景。  顾家名声有如今这般盛名,源于一场盛会。  在一个飘雪的冬日里,一群文人雅士,在顾家的梅园里煮酒吟诗。  一个大文豪醉酒挥毫写下流传千古的《梅赋》。这位大文豪留下了脍炙人口的佳作。这篇《梅赋》成就了这位文学大家流传千古之名。  同时出现在这个集会上的还有几首流传甚广的名诗。  与此同时,有人将这次集会所有的诗赋,整理成集,时人竞相传阅,一时洛阳纸贵。  文学史上称这次集会为“梅园盛会”。  与“梅园盛会”一起流传于世的还有顾家的梅园。甚至现在有人提起梅园,要是没有特指,人们都默认为顾家。  顾家人如梅花,有凌寒的傲骨。  顾家老夫人身边坐了几个妇人在说话。  赵慧娴向顾老夫人引见了侯清芷母女。侯清芷悄悄打量了顾老夫人一眼。  顾家老夫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上非常慈祥,眉宇间还能看出年轻时的风貌,优雅的仪态依旧。  侯清芷母女向顾老夫人行了礼,口中说些吉祥语。  顾老夫人这是第一次见到侯清芷。因为是亲戚家的孩子,顾老夫人热情了些,拉着侯清芷的手问她平日里读什么书,有什么消遣。侯清芷都一一耐心的答了。顾老夫人从头上拔了根玉钗赏了侯清芷。  顾家客似云来,侯家母女也只能占据顾老夫人一小段时间。赵慧娴将侯清芷母女引到隔壁的花厅里坐了。  遇到有相熟的人,侯四夫人与人打交道,寒暄。大家互相引见,不一会儿,花厅里的人基本上都相熟了。赵慧娴作为顾家嫡长孙的妻子,早已经去招待别的客人了。  侯清芷看到花厅里的人多,退了出去,在廊下透了口气。  侯清芷对梅园慕名已久,看时辰还早,带了雀盅去梅园一饱眼福。  梅园的珍品极多。有照水梅,绿萼梅,垂枝梅,玉蝶梅,洒金梅,美人梅,杏梅,宫粉梅,朱砂梅,红梅,珍珠梅,榆叶梅,龙游梅,素心梅等。  侯清芷一路走过,在一株红梅下时,一阵风吹过来,侯清芷打了个寒颤。雀盅懊恼的说道:“是奴婢行事不周,娘子且在这儿等着,奴婢这就去拿件披风过来。”说着,一阵风似的跑走了,侯清芷都来不及说话。  顾云臻这时正在梅园里写生。抬头看到的就是人面梅花相映红的美人图。顾云臻差点以为是梅花成精了。  只是他的家学渊源是素不信鬼神的,顾云臻揉了揉眼睛,将不靠谱的心思甩出脑海。再往梅花树下看去,两瓣梅花随风飘落,打着璇儿落在美人的发丝上。顾云臻伸出手来,想将花瓣拂下去,一触及空。顾云臻醒过神来为自己的举动红了脸。  顾云臻一时羞愧间,手里的笔掉在地上,弄出声响。侯清芷转过头看到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噗呲一笑。顾云臻看了侯清芷的笑靥,只觉心如鹿撞,手足无措。  恰好这时有仆从过来传唤,顾老夫人叫他前去见客。  顾云臻如奉纶音,连忙逃也似的跑走了。只是他如何故作镇定,还是让同手同脚的举止出卖了。  侯清芷待他走远了,一个人哈哈大笑起来,这个人太有意思了。  雀盅取了披风回来了。她看到侯清芷在笑,一时摸不着头脑。  她四处张望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不懂就问,雀盅开口问到:“娘子因什么而笑呢?”  侯清芷止住笑,调匀了气息说道:“刚刚,你家娘子我呀,看到一只呆头呆脑的小虫子。”雀盅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笑的?  侯清芷不管她的纠结,朝花厅处走去,雀盅赶忙跟上。  侯四夫人与几个夫人谈的正在兴头上。侯清芷悄悄在她身后坐了。  旁边有几个夫人在议论。“刚才那个是顾家的小儿子,一表人才,不知道议亲了没有。我娘家嫂子的侄女正好要议亲,我看两个人郎才女貌,配得很。”  说话间,就有丫鬟来引众人去戏园子里坐了。  顾老夫人与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夫人定的拿节目单选了几出戏目。  老人家爱热闹,也爱喜庆团圆,戏台上演的也都是这样的曲目。  丫鬟们纷纷将菜品酒水端出来摆放在各人面前的案几上。  看完戏曲,赵慧娴邀请侯四夫人去她的院子里说话。闲闲的聊了几句后,赵慧娴问侯四夫人:“姑姑今天看到了云臻,意下如何?”侯四夫人自然是满口称赞。  赵慧娴与侯四夫人说,“后续我来安排,姑姑先等我的消息。”  侯四夫人母女告辞了回去不提。  且说顾家这边。  至晚,赵慧娴去顾老夫人请安,顾家几代人都在。赵慧娴没有找到说话的机会。  顾老夫人与顾夫人她们在拉着顾云臻说话。  顾云臻在长辈面前不自在,顾老夫人打趣道:“云臻莫不是遇到心仪的女子了?看我们这些老家伙不入眼了。”原是信口之语,没有当真,顾云臻脸色刷的一下红了。顾老夫人惊讶道:“难道真的遇到心仪之人了?”  顾老夫人追问道:“是哪家姑娘?什么时候遇到的?”  顾云臻在长辈面前向来老实,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支支吾吾的。  赵慧娴心里一咯噔,她这头才跟侯四夫人说下事情,就出了变故,只怕跟侯四夫人难以交代。  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小弟喜欢那姑娘很久了?”赵慧娴看到顾云臻面部表情放松了些,知道说的不对。脑子灵光一闪,说道:“是今天来家里做客的姑娘?”顾云臻面上紧了紧。赵慧娴就知道说着了。  长辈们又追问是哪家姑娘。  赵慧娴说道:“小弟莫不是还不知道人家姑娘是谁家的。那小弟看到了人总会知道她是什么穿着打扮吧。”  其余人也纷纷催促。  顾云臻扛不住,将侯清芷的穿着打扮说了一下。  赵慧娴的心放到了肚子里。  顾老夫人对赵慧娴说:“这不是你姑表妹吗?”  赵慧娴本来就是要找机会开口的,借着机会将侯清芷的情况介绍了一遍,说道:“姑姑正给妹妹寻找亲事呢,就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  顾云臻眼巴巴的看着她。  顾老夫人看着他这样子也觉得可怜,对赵慧娴说道:“那你跟你姑姑说一声,安排个时间,让两人相看。成与不成的也早点有个准话。”  赵慧娴应了一声,说道:“老太太看元宵那天如何,提前去订了位子,两家约好在酒楼里见面,然后他们年轻人去游玩。”  顾老夫人拍案,“就这么办。”  赵慧娴自去通知侯四夫人。  由赵慧娴居中周旋,两家人都做好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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