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夫人呢，西弗勒斯？”　　“还躲在拉文克劳的塔楼里不肯出来。”　　邓布利多疲惫地靠在椅子上，“不得不承认，身为校长，我的权利十分有限，我能做的只能管理，并且保护我的学生。对于很多事情，我都无能为力。”邓布利多睁开犀利的蓝眼睛，看向斯内普，“你也一样，或许这就是我和你在某种程度上存在的不容置疑的默契。”　　斯内普毫不避讳地与邓布利多直视，显然丝毫没有为自己做的事感到羞愧，脸上的笑容阴森森。“如果您是指我调换了魔药的事情，很遗憾，我并不为此感到抱歉。我想要的您一直都很清楚，我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已。”　　“噼啪！”邓布利多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魔杖杖尖火光四射。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过了半晌，他轻声说，“如果你想试试，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否则……我不会允许一个危险的黑巫师在霍格沃茨任教。”　　教育令，又是教育令，外面形势已经一片混乱了，魔法部还在掏空心思想尽办法控制学生。见鬼的教育令！哈利烦躁地踢了一脚，一声熟悉的“啊！”哈利吓得跳了起来。　　“多比？梅林，你怎么突然出现了。”　　多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多比听说哈利·波特先生在找教室，”他压低声音说，“多比恰好知道一个。多比必须告诉哈利·波特，哈利·波特先生在找的房间马……马尔福也在找。”提起自己的前主人，多比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多比想，如果哈利·波特先生先占据那个房间，马……马尔福少……马尔福找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真的？”哈利跟着多比往前跑，中间掀开几条挂毯躲避老癞□□乌姆里奇，“在哪？”　　“纳威·隆巴顿先生几乎快找到了，他现在正在跟马尔福对峙，多比很担心。”　　哈利立刻加快脚步往前冲。　　德拉科·马尔福和他的跟班文森特·克拉布、格雷戈里·高尔围堵了纳威，看见那两个大块头，哈利怒火上涌。卢平告诉他，小天狼星最后就是跟克拉布、高尔的父亲一起失踪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德拉科·马尔福看上去也很不好，他比暑假前苍白消瘦得多，哈利暗自猜想暑假里他一定没少受到伏地魔的折磨。　　“霍格沃茨走廊上禁止动武，我想你们都没忘吧？”“伊莲”神秘兮兮出现在走廊上，哈利询问的眼神看向纳威，纳威不动声色地露出自己手腕上的装置，很明显，这个“伊莲”是纳威召唤过来的。　　马尔福高傲地瞥了眼这个冒牌教授，带着两个跟班趾高气昂地走了，克拉布和高尔狠狠地撞向哈利，哈利躲开了。　　“伊莲”冲哈利点头。“幸好纳威及时召唤我，不然我估计你们又要关禁闭了。”她眯起眼睛看向马尔福离开的方向，“德拉科·马尔福似乎知道我不是真的，乌姆里奇已经请我喝了几次茶了。主人现在失联，在该出来的人出来之前我还是有多远躲多远。”　　“什么叫做该出来的人？”哈利问，“伊莲又在哪里？”　　“见梅林去了。”　　“你说谎！”哈利激动地说，“伊莲不会死！”　　傀儡“伊莲”并不多做解释，双肩放平，脊背挺直，右手握着左手，胳膊肘微微弯曲放在身前，迈着小步子仪态万方地回办公室改作业去了。　　坐在刚刚诞生的D·A总部里，哈利一点也没有发现秘密房间的好心情，秋捅了一下赫敏，问：“前几天还是拉文克劳的冠冕，现在又是什么事情困扰哈利啦？”　　赫敏也在沉思，“说不定，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呢？”　　“啥？”D·A·核心成员一起转向她。　　蓝天、白云、青草地，还有眼前熟悉的城堡，如果不是脚下漆黑的河水里盛满了星星，他一定以为自己进入了霍格沃茨。　　伊莲半扶半抱着他，眼里盛满担忧。“靠着我，我找人救你。”　　“不必，我还支撑得住。”　　伊莲嘴唇动了动。“傻瓜……”她轻声说，“我说过不会有事的。”她让小天狼星躺在她腿上，伊莲撕开他伤处的衣服，捧起河水替他清洗伤口。　　清凉舒适的感觉流遍全身，小天狼星觉得自己一下子有了力气。“这什么水？好舒服，身体从来没有这么轻过。”　　“天河之水。”伊莲回答。“治愈和净化能力最强大的水。”　　小天狼星冲她眨眼，咧嘴一笑，“我知道现在说这个有些扫兴，但是我就是忍不住想说……”　　“说什么？”　　“我不知道天河水是不是净化之力最强的水，但我想首先得看它能不能洗干净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头发。”　　伊莲轻轻捶了他一下，“哈哈，我才不给他用天河水洗头呢，我怕环境污染。”　　小天狼星看着’霍格沃茨’，很明显，如果是在霍格沃茨的话，这个时候魁地奇球场不会一个人都没有。他说：“我们不是在霍格沃茨，对吧？”　　伊莲点点头，“嗯。”　　“那座城堡是怎么回事？”　　伊莲抬头看了看轮廓像极了霍格沃茨的城堡，说：“是在无忘之城。”　　“无忘之城？”小天狼星有些艰难地学着伊莲的汉语念起这个词。　　“这样你学不像的。”伊莲说着，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黑白分明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轻声说：“等我把手拿开，你再说话。”　　伊莲空着的另一只手伸进水里，摸了一枚深色的贝壳夹在小天狼星一只耳朵上，接着捂住了自己的嘴，低声念着咒语，小天狼星闭眼听着她的天书，渐渐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感觉，好像世间的一切语言，对他来说都不是难事，有一瞬间的时间，他好想对全世界发声。咒语不长，小天狼星从那种奇怪的感觉里抽离出来，睁眼，看到她偏头对着他笑。“现在你能听懂了吗？”她说，她的声音仿佛是通过耳朵上夹着的贝壳传过来，声音里还带着清亮的回声。　　他点头应了一声，“听懂了。”他的声音里没有回声，他觉得自己在用一种十分奇怪的语言说话，真奇怪，他明明说的是自己的母语，可自己竟然奇迹般地懂这种古怪的语言。“无忘之城？”他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接着眼前的城堡和绿地都消失了，眼前出现了繁华的麻瓜城市伦敦，这座“伦敦城”的每一幢建筑都能和曾经匆匆一瞥的市政大厅媲美。　　“原来，你心中的无忘之城，是这样子的？”伊莲饶有兴致地说。　　“我心中的？是因为我在想着伦敦，所以它才会以这种面貌呈现出来吧？”　　“嗯，这是神州大结界最薄弱之处，众神建造之地，心想念动，无所不往，无处不在。”伊莲说着，扶他起来。　　小天狼星冲她做个鬼脸，逗她。“我哪有那么脆弱，我觉得好多了，天河之水？真神奇，你放开我，不信我现在绝对能走得比你快。”　　伊莲不听话，只紧紧牵住他。“牵着我，你对这里不熟悉，一旦错开一步，就会掉进无尽极渊，成为填充大结界的微弱不计的能量。”　　小天狼星想起他们被吸入漩涡之前发生的一件事，问：“克拉布和高尔，那两个食死徒呢？我记得他们抓着我的脚脖子进来了。”　　“噢，那个啊……”伊莲划了划脚尖，说：“他们进来之后我用你的魔杖施了个力松劲泄，于是他们松开了你的脚。就那一步，他们掉进了无尽极渊。”　　小天狼星大笑，赞扬她一句：“干得漂亮！”　　伊莲有些不好意思，拉着他往前迈出一步，说：“来，往前走，我带你进去看看。”一只手捂着他的眼睛，在他耳边呵气如兰。“闭上眼，什么都不要想，放空大脑一秒钟，假装你真是一只动物之类的，再睁开眼，你才能看见无忘之城的本来面目。”　　耳边开始传来人们说话的声音，“城里有人。”他说着，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姜黄色头发的女人。这是一个女巫，她穿着古老的巫师长袍，手里握着根比正常魔杖长得多的魔杖，眼神威严，神情凛然难犯。“你是？”她张口说话了，语气出人意料地温柔，她上下打量着小天狼星，目光落在他手里握着的魔杖上。“你是一个巫师？”　　“显而易见。”小天狼星说，隐隐从她原本的语言里分辨出古英语的影子。“更显而易见的是，你是一个女巫。”　　“不错。”女人点头，笑了笑，“你是第四个有幸再往前一步的巫师了。”　　小天狼星眼珠转了转，“第四个？”　　“在我前面还有两个。”女巫说，“一个是我朋友，另一个，呃，比我们更出名。”　　“我们？”　　女巫笑得有几分羞涩，“嗯，我和我的朋友其实都挺出名的。我叫赫尔加·赫奇帕奇。”　　小天狼星一个趔趄。“那么……”过了半晌，小天狼星决定率先打破这有些古怪的氛围，问道：“另一个，是四巨头里的哪一个？”　　“他啊……”　　“你说’他’？”小天狼星暗暗向梅林祈祷，“千万别说是斯莱特林。”　　“戈德里克·格兰芬多。”赫尔加说道，说完，赫尔加一挑眉，“想不到老朋友萨拉查·斯莱特林在人间的名声还是这么坏啊。”　　小天狼星打了个哈哈。　　“你用不着尴尬。”赫尔加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萨拉查的埋骨之地估计都被麻瓜们占满了，我和萨拉查算不上挚友，勉强也算个老朋友，我不大喜欢你这样说他，也不至于和你生气。”　　赫尔加回头看了伊莲一眼，停住脚步。“抱歉。”她对小天狼星说，接着面向伊莲，清清嗓子，说道：“天女有请。”　　伊莲瞠目结舌。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战战兢兢问：“你说的天女，不会是……”　　赫尔加点头，突然，她抽出魔杖狠狠向小天狼星和伊莲牵着的手砍去。“小心！”眼看赫尔加的魔杖砍上伊莲的胳膊，小天狼星想也没想甩开她的手。　　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松开伊莲的时候小天狼星就开始下坠了，他仰面朝天看着一片广袤的星海，发现自己竟然面朝着星海坠落，一颗颗炙热的流星擦着他的面颊划过。他感觉自己的胸腔被拉扯、被燃烧。不对……他闭上眼睛，这只是幻觉，他清楚记得自己最后是面朝天坠落的。灰色的眼睛闭上复又睁开，他满意地发现自己现在果然变成了仰面朝天的姿势。下坠的速度很慢，他想自己坠落的时间其实只有一秒钟，但这一秒钟仿佛没有尽头。他眨眨眼，既然下坠不会停止，那他就不管了，放心大胆地看着头顶光辉璀璨的星空和变幻莫测的极光。接着，坠落结束了。眼前出现了高高的天花板，如果那是天花板的话，但没有谁家的天花板上还堆叠着许多扶手和台阶。 　　“哈哈……”黑发青年正在和漂亮仙子们打闹，嘻嘻哈哈没个正行。看得出他对发色并不挑剔，各色头发的仙子都有，其中一个甚至天生紫发。赫尔加过来，清了清嗓子，黑发青年看到她，一挥袖子，仙子们立刻鱼贯走出房间，扇着翅膀飞走了。　　“管家婆，你又怎么了？”　　赫尔加嘴角一抽，咬牙切齿地说：“有外人在呢，好歹给点面子。”　　“啊，这不是生活太无聊了嘛。”　　“你可以选择被我一脚踹下去。”赫尔加让开一步，让他看见新来的客人。　　小天狼星本能地觉得这个男人一点也不像他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无害，从他们面对面的那一刻，他就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敬畏，如果不是他本身意志够坚强，换了蒙顿格斯、迪歌，可能当场就跪下来亲吻这男人的袍子了。他朝那男人的袍子底部瞥了一眼。　　黑发青年惊讶地挑起眉，“还不错，不愧是唯一能靠自身意识抵抗摄魂怪的巫师。”　　小天狼星看着他，恢复了高傲的表情。　　“哈哈……不错不错，放眼巫师界，在我面前还这么泰然自若的巫师可不多。”黑发青年抖了抖长袍上的乳白色云气，正色说道：“还没自我介绍呢，我一般都喜欢介绍自己为：大法师梅林。”　　小天狼星镇定了，还真是梅林。“那么，格兰芬多又在哪里？”　　“谁叫我？”从他们头顶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小天狼星抬头，这才发现一个金发男子倒立在天花板上，他有一双海洋般包容的蓝色眼睛，看见来了新人，他露齿一笑，灿若烈阳。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沿着天花板上的台阶走到夹角处，身体平行于地面在墙上走了一段路，终于走上了地面。他绕着小天狼星上下打量，问：“这么高傲这么臭屁，你哪来的。”　　“不列颠。”小天狼星自豪地说，“我毕业于格兰芬多学院。”　　格兰芬多大笑起来。“哈哈哈，二比一，赫尔加，两个格兰芬多诶……”　　赫尔加扶额，叹气，“两个格兰芬多在一起，制造的麻烦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是二乘二，至少。”两个格兰芬多同时说，彼此看了一眼对方，接着大笑起来。　　格兰芬多自来熟地勾肩搭背。“来来来，小子，咱们去找个地方喝一杯，我认识了个好哥们，他从来来往往的众仙那里搜刮了不少好酒，还有酒神狄俄尼索斯的珍藏呢。”　　小天狼星甩开他。“不了，我还要找我的爱人……”　　格兰芬多看向赫尔加，赫尔加漫不经心晃晃脑袋，“我可不敢去请。”　　格兰芬多继续热情相邀：“管家婆不去，我也没办法，要不我们边喝边等。”　　“你们还是先去喝酒吧。”赫尔加耸耸肩，“无忘之城心想念动，无所不往，只要你想见总能见到她。”　　小天狼星暴走，“我现在就想见！”　　梅林摊手，做无奈状。“现在可是真的没办法，那女人心思成谜，她拦着不见，我们也闯不进去啊。”　　小天狼星发出狗一样的吠声，挽起袖子就往外冲，“我一听就知道你们谈论的不是什么好人！你们放……嗷……”他一头撞在一堵无形的墙上。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梅林摇头。　　“听话从来就不是格兰芬多的必备素质！”小天狼星强调。　　格兰芬多十分满意他的回答，“哈哈，小子不错，像我，所以我一直为自己这么听话待在无忘之城这么多年而感到惊讶！走走走，我们去弄点好酒。”格兰芬多一步跨出无形的壁垒，又把小天狼星拽了出来。“你看，这不好好地……唉……”　　小天狼星再次一步往前冲，又一次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还真是横冲直撞一往无前的格兰芬多。”戈德里克·格兰芬多询问梅林，“你看呢……”　　“估计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让天女放人的念头，你还是牵着他，不然他在城里一步都走不了，走一步就撞头。”梅林无奈地说。　　“我、没、有、牵、男、人、的、癖、好！”小天狼星一字一句地耍起了无赖，“而且我也不打算走，我就在这里等着。”　　赫尔加过去劝他。“这样，怕是你等到老死都等不来。”她低声说，“心想念动，无往不至，等天女觉得可以的时候，你自然就见到她了。”　　“哈哈哈哈……管家婆说的是嘛，我们去……”　　“噗……”一道水柱冲格兰芬多喷了过来。巨乌贼在天河里晕头转向游了一阵，终于找到正确的方向，腾空而起，冲进梅林的巫殿，直奔自家主人。　　格兰芬多目瞪口呆。“你们，竟然把巨巨拐来了？”巨乌贼伸出长长的腕足，一副求抱抱的姿态。　　巨~巨~这家伙竟然是格兰芬多的宠物！格兰芬多塔楼里流传了一千年的真·宠物——狮鹫兽呢！不行，小天狼星暴走，绝对不能让自家的格兰芬多们知道这件事，三观会崩溃的，绝对！ 　　“咔哒~”又一扇门打开了，伊莲迈步进去，走过一段廊庑，无视身旁的无尽黑暗，再次停留在一扇门前。又是“咔哒~”再次开启了一扇门，伊莲继续往前走，又是一扇门。　　“我就在你面前，你竟然走了这么久，我就这么让人敬畏？”一个女声轻轻笑了起来，她的声音和这城里的众神一样，带着隆隆的回音。　　无尽的长廊和大门消失了，伊莲站在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底下，大树的枝桠向着无穷的空间伸展，迎着皎洁明亮的月光。坐在树上的女人衣带飞扬，长长的披帛与皎洁的月色紧紧纠缠，横吹一支短笛，奏出的笛声婉转悲凉。她回过头，美丽清冷的眉眼，如这世上最冷的月光，永远高高在上孤芳自赏，无法给人光明和温暖的力量。 　　行了一个许久不曾行过的弟子礼，漪莲恭敬地低头。“弟子漪莲，拜见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