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得王渊,苗、刘二将复引兵至康履家,遍寻其室,未见康履踪迹,于是便命手下军士分捕内官,凡无须者尽杀之。
随后苗、刘二将将王渊首级挑于高竿,来到闹市,对围观军民痛陈王渊结宦官谋反等罪,并张贴告示曰:
“统制官苗傅,谨伸大义,播告天下民庶官吏军兵等:迩者大金侵扰淮甸,皆缘奸臣误国,内侍弄权。致数路生灵无罪而就死地,数百万之金帛悉皆委弃,社稷存亡悬于金人之手。今此大臣内侍等不务修省,尚循故态,为恶罔憸,使民命皇皇,未知死所,进退大臣,尽出阉宦,赏罚士卒,多自私门,金人去住,罔测朝廷。安然坐视,又无措置,即日两浙之民,遂有维扬之祸,嗟尔士庶兴言及此,宁不伤感。朝廷微弱,未能明正典刑,天其以予,为民除害,应大臣罪恶,显著及内侍官等,并行诛戮。期尔士庶,一德一心,共图中兴之业,慎无生疑,以致后患,本为生灵,别无所希。尔等若获安居,傅等赴死未晚。昭示此心,诚贯白日,宜相训告,以信万方。”军民闻之无不欢欣鼓舞。
城中安定,苗、刘二将又率兵来到行宫外,兵锋直指行宫所在,中军统制吴湛,奉旨守门,于是宫门紧闭,苗、刘二人不敢擅入,只得将行宫团团围住。
而此时康履闻得王渊被杀,仓皇逃入宫中,对高宗皇帝说道:“苗、刘二人兵变,于各处拿人来杀,小人趁乱方得入宫,求陛下保命!”高宗皇帝闻言,急召朱胜非等人商议对策。
众人正商谈间,吴湛遣人来报,说道:“苗傅、刘正彦手刃王渊,陈兵于宫前,欲奏事。”高宗皇帝闻言大惊失色。
朱胜非自告奋勇道:“二人既杀王渊,谋反之心已著,臣请往问之。”高宗皇帝点头应允。
朱胜非行至宫门,吴湛上前迎道:“人已逼,门不可开。”于是朱胜非便急奔至行宫前角楼之上,向下观望。只见苗傅、刘正彦与麾下诸将披坚执锐立于楼下,长竿之上仍挑着王渊首级。
朱胜非质问二将为何要杀王渊,二将具陈王渊之罪,又派人自行宫侧门入内上奏道:“苗傅不负国,止为天下除害。”
及至日将近午,高宗皇帝徒步自内殿登阙门,身后百官跟从。见帝驾来到,殿帅王元大呼道:“圣驾到。”苗傅、刘正彦见到皇帝銮驾来到,立刻率宫外将士齐齐拜倒,山呼万岁。
高宗皇帝凭栏向下,见苗、刘二将在前,便问道:“卿等忠义,朕自知晓,何苦要反?”
苗傅朗声说道:“陛下信任中官,赏罚不公,军士有功者不赏,内侍所主者乃得美官。黄潜善、汪伯彦误国至此,犹未远窜。王渊遇敌不战,因交康履,乃除枢密。臣自陛下即位以来,立功不少,顾止作遥郡团练使。臣已将王渊斩首,中官在外者皆诛讫,更乞康履、蓝珪、曾择斩之,以谢三军。”说罢命人将王渊首级挑与高宗皇帝看。
高宗皇帝见王渊首级双目圆睁,惊愕之情固于面上,于是掩面不忍直视,惊慌道:“内侍有过,当流海岛。卿可与军士归营。”
苗傅听罢,更说道:“今日之事,尽出臣意,三军无预焉。且天下生灵无辜,肝脑涂地,止缘中官擅权。若不斩履、择,归寨未得。”
高宗皇帝只盼二将速退,便许诺道:“知卿等忠义,已除苗傅承宣使、御营都统制,刘正彦观察使、御前副都统制,军士皆放罪。”苗、刘听后仍不肯退,只言要拿康履等人以谢军民。
见高宗皇帝无计可施,浙西安抚司主管机宜文字时希孟道:“中官之患,至此为极,若不悉除之,天下之患未已。”一旁边军器监叶宗谔也附和道:“陛下何惜一康履!姑以慰三军。”
高宗皇帝闻言叹道:“朕左右岂可无给使?”
时希孟又说道:“年长者悉除之,择十五岁以下者,供洒扫之役可也。”无奈之下,高宗皇帝只得命吴湛入宫捕康履来见。康履到后,望高宗皇帝大呼道:“大家臣死矣,何独杀臣?”
高宗皇帝无言,闭目不答,只命人将康履绑缚,送至苗、刘军前。
苗傅怒斥康履,怒数其罪,康履闻之,面如土色,只知叩首乞求饶命。苗傅不为所动,命人抬出铡刀来,于宫门外当街腰斩康履,并枭其首级,与王渊挂在一处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