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笑着摇摇头道:“应祥,你跟随为父许久,若论上阵杀敌,攻城夺寨,便是为父当年也无你这般武勇。但若论看待时势事物,却还有得要学。为父安排你在张宪身边,便是让你向其学习,张宪武勇虽不及你,但其对时势战机的把握,已经颇有为父之风,唯独缺些机变罢了。今日若是以此问题来问张宪,恐怕他的回答会与你大不一样。”
岳云低头道:“孩儿却是令父亲失望了。”
岳飞拍拍他肩膀笑道:“不必妄自菲薄,你勇力无双,于战阵之中如入无人之境,身为一军副统领,冲锋必前,与麾下将士一道时,又毫无架子,更不以自己是岳飞之子而自傲。得子如此,为父只有欣喜,又何来失望之说?”
见岳云抬起头来,面露喜色,岳飞又说道:“为父只是告诫你,你乃是岳飞之子,因此必然要承担着比起旁人更多的期待与压力,我手下诸将之中,高宠为人忠义,又不喜功名,因此我也定会留于身边,而其余诸将之中,也只得张宪、徐庆、牛皋、王贵、施全、杨再兴可当大用。你年纪尚幼,因此为父数次按下你的功劳不报,便是不想拔苗助长。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为岳飞之子,虽有勇名,但若是升迁过快,也难免有人非议,让你跟随张宪,便是要学其谋略,将来自领一军时不至于束手无策。”
听岳飞说完,岳云点头道:“孩儿明白,如今孩儿只想为父杀敌,至于功名利禄,实为浮云。”
岳飞满意地点点头道:“你能有这般想法,便是极好。如今为父的处境,却是与你相似,因此忧虑。”
“为父自十六岁入校场得恩师赏识,便算从军入伍,中间起落数次,方得入留守司供职。但恩师年迈而退,杜充代之,而后为父随其南渡,中间亦是许多波折。及至杜充叛逃,马家渡血战,为父方能独自成军。随后收拢各处溃兵,初建岳家军。又扫荡群匪,这才有如今攻取六郡之机,至今已经一十六年矣。其中坎坷自不必说,但以为父的年纪以及在军中的资历来说,建节一事却是令为父喜忧参半。”
见岳云正专心倾听,岳飞又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喜的是建节乃是朝廷对为父功绩的认可,亦是对岳家军上下将士极大的鼓舞。忧的是以为父的资历年纪建节,不免落人口舌。如今建节五人之中,除吴玠与为父相交甚少外,其余三人皆与为父相交甚厚,其中刘光世与张俊更是对为父有知遇之恩。如今为父骤然与其并列,却是恐几人不喜,若是再有有心人从中挑拨,反将当年旧情一并冲淡。今夜为父本想写书信于几人,但提笔之后,却是毫无头绪,因此忧虑。”说罢,岳飞再度沉默不语。
岳云听完后,亦沉思许久后开口道:“父亲一直深谋远虑,料诸事皆有先机。此次之事所虑有因,孩儿听后自然明白,但依孩儿之心,父亲是否有些过虑?”
岳飞听后猛然抬起头,奇道:“此话怎讲?你可是有些对策?”
岳云回道:“对策却是没有,只不过孩儿有些话想要说来,或可令父亲对此事有些头绪。”说罢缓缓说出一席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