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义能从当年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做到今日BTS行动处长官的高位上,本身就是其从里到外发生根本性转变的明证。有一句老话可以很贴切的形容他——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但钟义委实没有想到,朱厌居然否定了他前半生的大部分努力:“我说老爷子,我现在打不过你是事实,但你可不要因为这个就贬低我啊。我这身街头格斗术可是很实用的,对抗二级机械改造人都管用!”
“你说它实用?那也得看使用的场合吧?”朱厌厉声反问道,“过去,你要面对的敌人至多是地痞流氓,这帮人的行动模式就像非洲大草原上围猎的鬣狗,以群体为单位同进同退,靠人数优势弥补个体武力上的不足。对于这种会点花拳绣腿的泼皮无赖,你那套战术的确够把他们吃得死死的。”
“而现在,你的主要对手最次也应当是和你同级别的超凡者,他们的身体素质绝不会弱于你太多,造成的伤害远非普通人的力量能比。单论你方才提到的二级机械改造人吧,你扪心自问一下,如果在不采取游斗纠缠战术的情况下,选择硬碰硬的近身肉搏,你和他之中谁才是比较擅长抗揍的那一个?”
这个问题简直不需要思考就能得出答案,因为钟义对那晚的战斗印象深刻。像黑猿那样舍弃了大半肉身与肢体痛觉的机械改造人,对钟义来说完全是属性天克,算是他最不愿意碰上的对手类型之一。如果不是钟义及时改变了战斗策略,那么他与黑猿一战的胜负,还真是犹未可知。
“记住,你的对手已经发生了变化,相应的战术也该升级了。你那点儿在社团里攒下的老本,压根不够看的。”
此时的钟义已然被朱厌说服,他内心承认自己抱残守缺的那一套已经跟不上时代了:“那么朱师傅,我该如何变强呢?”
对于诚心发问的徒弟,师德无可挑剔的朱厌,当然愿意清囊相授。不过,他的教学方式更倾向于循循善诱,启发钟义的独立思考:“你不妨先回忆一下,两场战斗中你是怎么输给我的。”
“很一目了然啊,就是体术层面上我差了太多呗。”钟义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我的所有攻击几乎全被您挡下来了,没有造成一次有效的击打;反而您的伤害我是结结实实吃满了,前几下还能稍微抗一会儿,后面那几个杀招威力真是够劲儿啊。”
“那你为了扭转局面,又做出了哪些努力呢?”朱厌继续明知故问道。
这回,钟义就只能报以秀才般的微笑了:他假装害羞,手做成拳头状半遮住嘴,不好意思的吐舌头,外加毫无意义的捋了捋头发,就差唱上两句《兰亭序》的小曲就齐活儿了。这一套生硬动作来得莫名其妙,皆是为了掩饰钟义此刻内心的尴尬——因为他在切磋中,用了些下作手段。
昨天第一次与朱厌交手时,钟义还秉持着敬老爱老的传统美德,打斗中没敢放飞自我,其结果是很快就被朱厌给锤翻在地。而在方才的第二回合较量,被朱厌的日字冲拳牢牢压制住的钟义,体内的生物本能就这么被激发出来了:由于多年的实战锻炼,那些下三滥的招式已经成为了他肌肉记忆的一部分,比如撩阴腿、插眼睛等等。那些小动作被钟义下意识得应用在了对手,也就是朱厌老爷子身上。虽然它们全部被后者见招拆招,瓦解冰消,但钟义仍对此心怀歉意。
事实上,钟义这会儿已经有些后知后觉的猜测:他认为朱厌师傅在今天的切磋中陡然突施重手,很可能是气恼自己居然胆敢耍这些小聪明的缘故。
好在,朱厌也没在这个尴尬的话题上多计较什么:“小钟啊,你须知道,“打架”和“格斗”,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要是放在你加入BTS之前,对那时的你来说,它们或许还称得上是一个词,但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这也是陆隐之所以会安排你不辞辛苦,千里迢迢跑来龙虎山上找我拜师的原因。”朱厌走上前一步,抬手按住了钟义的肩膀,“我知道,对于你们能力者来说,变强的渠道有很多种,其中最主流的手段就是开发出各式各样的技能。就连我也不得不承认,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对战力的提升效果还是十分显着的。”
“不过,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眼下还有一条全新的道路摆在你的面前。”
钟义的心情也跟着有点儿燃起来了,他恰到好处的有此一问:“您口中的那条全新的道路,究竟指什么?”
“白打之术!”
气若洪钟的朱厌,竖起三根手指:“给我三十天时间,老夫会把那套祖传的南派莫家拳法,尽数传授与你!”
白打,亦称“角拳”或“徒搏”,意指赤手空拳的搏斗;也可单纯指代拳头,故白打也位列十八般兵器之一。前人书曰:“白打,即为之手搏,名短打者是也。昔日白手不持寸铁为白战,武艺十八,终以白打。”
白打虽是天下拳术的统称,但并不能将它与我们熟知的“拳击”简单划上等号。白打之术,是包罗了足、膝、臀、肩、背、肘、掌、拳、指、头在内的全身性武学。是拳,却又不仅限于拳,因其练就一身功夫,则无处不可以当拳,故有拳术家周身均是拳头之说。可以预料到的是,一旦钟义成功出师,出神入化的拳术配合以他那纯度极高的肉身,攻击力将会多么劲爆绝伦。
钟义自然是清楚老爷子所言非虚,别的不说,前后两场失败也足够令他对朱厌纳头便拜了。不过,他的心里还存有一个不吐不快的疑问:“师傅,我想问你件事儿。”
“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