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很快鑫义和乾丰天德的人也都赶了过来。
两边的人都忙着拉架,只是孙大狗和徐午年都打得红了眼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将邵经海从马车里解救出来。
邵经海被揍得鼻青脸肿,临到头了都还被双手让人给按住的孙大狗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在他身上。
而徐午年就算被几个人拉住,再也施展不开拳脚,也仍是兀自在那哇哇大叫不停咒骂,“邵小六,你等着吧许家二郎会高中状元到时候我看你还敢不敢再赖着鑫义,跟许三娘子作对!我们阿诚哥以后是要当将军的!你个狗日短命的兔子尾巴长不了!孙大哥在天上看着你的迟早要你偿命……”
四周劝架的拉架的看热闹的围了好几圈人,邵经海只觉脸全被丢光了身上也是哪哪儿都在痛。
当下也无暇对付徐午年和孙大狗他羞怒难当只想先赶快躲开那两只疯狗再说。
邵经海被郭掌柜搀扶着狼狈不堪地回了柜坊。
一进柜坊,郭掌柜就一叠声地不住吩咐。
很快请大夫的急忙跑出去请大夫端茶倒水的立马把热茶热水干净帕子奉上郭掌柜自己更是亲自将靠椅拉开,小心翼翼地服侍邵经海坐好,还没忘了把软垫调到最佳位置,免得邵老板坐得不舒服。
陆仲勤一路跟着进来,愣是被郭掌柜搞得没有半点插手的地方。
等邵经海歪着屁股坐下来,郭掌柜又殷勤地绞好热帕子,伺候着邵经海整理仪容。
不多时,大夫也赶到了。
大夫检查一番之后,倒也没发现邵经海有什么大碍。
没被打断骨头,也没伤到脏腑,看着吓人,青一块紫一块的,其实都只是些皮肉伤。
于是大夫只开了些寻常治跌打损伤的药膏让邵经海外敷。
郭掌柜见只是这般简单处理,立刻摆出一副不放心的样子,在大夫耳边絮叨半天,愣是又让大夫给加了几付舒经活血的药内服。
等到终于把大夫送走,陆仲勤才总算有机会能在邵经海面前说上几句话。
他想要说的话也很简单,那就是这件事后续该怎么处理,邵经海莫名其妙挨的这顿打总不能白挨了吧。
陆仲勤上前一步,“六爷,这事咱们得报官!把那两个小子给抓起来。”
郭掌柜本来也打算说这件事的,但他刚指使完学徒跟着大夫去取药,还没来得及顾上这一头,便被陆仲勤占了先。
郭掌柜不动声色地瞧了眼邵经海,见邵经海听陆仲勤说完却一时没有发话,郭掌柜那本来想要抢着报官的心思就即刻转了两转,换了条道走。
他寻思着,他可不能再附和陆仲勤,那不就显得功劳都是别人的吗?
郭掌柜咳嗽一声,“小陆啊,光报官怎么能帮六爷出气呢?六爷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咱们就应该直接找几个人把那两个小子给堵了,断他们的手脚,割他们的舌头,看他们的狗嘴还敢不敢乱叫乱咬。”
陆仲勤却道,“郭掌柜,这样做出气是出气了,但许三心胸狭窄,绝不会善罢甘休。她那帮子金杏旧人本来就不是吃素的,咱们做了初一,你就不怕他们做十五吗?咱们断那两个小子的手脚,你就不怕他们会以牙还牙来伤了郭掌柜你吗?”
“小陆你这什么意思?咱们难道还怕了许三那种阴毒妇人不成?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陆仲勤懒得多与他费口舌,只对着邵经海继续说道,“六爷,撇开许三会怎么报复不提,我以为当下最紧要的是,您必须正大光明地挽回面子。我们两家打打杀杀只会惊扰人客,但若是官府站在我们这边,意义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只有官府出面严惩了那两个小子,客人们才会知道到底谁才在夏州有靠山。”
郭掌柜哪怕知道陆仲勤说得有道理,也必须得和他唱反调,“小陆你真当府衙是那么好进的?官字两个口,衙门里上上下下胃口有多大?需要打赏的地方有多少?真交给官府搞,指不定要花多少钱,买十条八条人命都够了。”
“郭掌柜,这账不是这么算的。”
“那是怎么算的?呵呵,你那么会算账,算计了许三快一年了,也没见你算出个什么花来。”
“你……”
两人争执不下,一直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邵经海这时突然出声,“够了,都给我闭嘴!”
邵经海心中其实早已怒极恨极,这么多年了,他努力往上爬,以为自己终于能摆脱任人欺凌,肆意打骂的境况,却不知今日竟被人当街痛打。
像是昨日噩梦重现,他的愤怒远远不止失了脸面那么简单。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将那两个小儿碎尸万段!断手断脚,拔舌挖眼都不足以抚平他心头之恨。
但他才不是郭掌柜那种没什么脑子,只知道争权夺利,在他面前挣表现讨赏邀功的蠢人。
邵经海有一种冷血般的理智,总是在他最愤怒的时候出现。
刚刚其实他一直在想,除去他所受到的屈辱,这件事从某方面来说或者亦是好事一桩,正如他那“祸福相依,喜忧参半”的签文。
许三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