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邵经海方才得出的结论。
那个贱妇整了一年,都整不死自己,他的紧跟策略奏效了。
许三的小跟班为什么那么气急败坏?那小子打得越凶,骂得越烂,就越是底气不足,就越是不能耐他何的表现!
这么久以来,许三都自诩清高,从来不动粗,只想在生意场上整死自己。
但如今她不仅整不死自己,反而让乾丰天德占了上风。
她许三买不到聚广号,眼睁睁看着聚广号涨,眼睁睁看着他邵经海大赚特赚。
她还能怎么办?还能在生意场上耍什么招?
不管那两个小子是在许三身边耳晕目染,今日偶然撞车便借机生事还是整件事干脆就是那个恶毒贱妇在背后唆使的,都只能证明她已无计可施,只能诉诸武力。
狗急才会跳墙,气急才会败坏。
生意场上赢不了,才会如泼妇一般乱打乱骂。
但是当然,即便如此,邵经海也绝不会就这么放过那两个混账东西!
凡是动过他的人,他都一定要让对方付出沉重的代价。
从邵家三兄弟,到关老爷,关兴邦,再到张恺、严顺,每一个得罪过他的人,他都要他们不得好死。
这两个小子不例外,阿诚,还有许三也不例外。
邵经海越想眼神就变得越是狠辣骇人,但他深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他不想再听郭陆二人无谓吵闹了,他知道当下该怎样处置最好。
邵经海冷声道,“小陆,你去报官。郭掌柜,你去备礼,先给知州打个招呼。听着,我不是要把那两个小子关起来,这一回,我要那两个杂碎在牢房里好、好、享、受。”
最后四个字,邵经海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他说得很慢,甚至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笑意,但那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令人不寒而栗。
陆仲勤忽然听得背脊发凉。
郭掌柜在一旁高声应诺,陆仲勤便也匆匆领命退出。
郭陆二人的效率很高,府衙上下得了打点,动作也都相当快,当日午后,徐午年与孙大狗就被锁了带走。
只是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不到两个时辰,二人竟然又被奇迹般地放了回去。
甚至是嚣张地专门绕到天德柜坊的门口走了两圈,呸了几声,才大摇大摆地回了鑫义。
邵经海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是震怒加震惊,全然不敢置信。他足足向郭掌柜问了三遍,才确认人真的这么快就被儿戏般地轻易放了。
邵经海当即也顾不得满脸伤痕不体面了,又带了一份厚礼直奔知州府去。
知州倒是一如既往地友好接待了他,但也一如既往地贯彻了那云里雾里绕来绕去就是不说实话的风格。
邵经海几度忍不住,差点脱口而出,“你老人家干脆给个实数,许三出多少钱,我出双倍!也要把这面子里子都给挣回来!”
但邵经海到底不是那种冲动的人,便是送钱也是大有讲究的。若是送得太粗暴直白,事情办不成不说,还可能适得其反。
他耐着性子又陪着知州打了半天的禅机,知州却最多只拍了拍他的手背,“邵六郎啊,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这也没伤到什么要紧的,许三娘子也愿意赔医送药,你二人还又都是同行,你何必这样得理不饶人呢?一场误会,算了吧。”
邵经海哪里肯依,只是反复纠缠。许三他暂且收拾不了,她手下的小喽啰他还治不了吗?
但邵经海都说得口干舌燥了,知州都被他搞得有些冒火了,也仍是没松口。
到最后,知州的语气也重了,干脆甩下几句话就要拂袖而去。
“你平日里也算是知好歹的人,怎么就在这种小事上看不开呢?非要咬着一个小娘子不放,这是大丈夫所为吗?我好心做个和事佬,你却连几分薄面都不给,真是为商者鄙。罢了,你要告就告吧,那就按着律令规矩来,到时候我升堂断案,该怎样判就怎样判。我看你这伤也不重,怕是也赔不了几个钱。”
这番话一出,邵经海简直是没有伤也被逼出内伤来。
他真不知道许三到底给知州送了多少好处,竟然连自己被两个什么也不是小子当街痛打,都讨不回公道。
他竟然被白打白骂了吗?
不,邵经海绝不甘心!
他拉住知州,百般死忍又使尽浑身解数求饶讨好,连老西戎王都给抬出来狐假虎威数次。
终于,知州给了这晚唯一一句实话。
“罢了罢了,看在定西节度使的面子上我就多嘴一句吧。别说我没提点你,邵六郎啊,很多事你不要只盯着夏州来看,也得往中京城里望一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