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行度心中烦闷不已,不知觉便停在了蘅缇院的门口。
从门口看去,薛扶泠正在教紫竹和香药医书上的东西,主仆几个言笑晏晏的说话看书,娴静又舒心。
他鬼使神差的便抬脚进来了。
薛扶泠无意抬头,看见齐行度站在门口。
烛光昏暗,也不知他站在那里多久了。
“夫君来了。”
将书合上,薛扶泠淡淡的说一句。
紫竹两个再不情愿被打搅,还是替齐行度倒了茶。
将茶杯握在手中,齐行度方记起来,自己忙碌一日,竟连杯茶水都没顾得上喝。
待一饮而尽,喉中的干涩才舒缓些。
“夫君是来喝茶的?”
薛扶泠看他连喝三盏,有些好奇。
被人这般问,齐行度心中一顿,略觉尴尬。
但……
“叫厨下备些吃食来,饿得慌。”
横竖丢人,索性将饥渴之事一概处理了。
紫竹眼神询问主子,见她点头,才下去准备。
两人自从上次扇巴掌之后,还是第一次见面。
谁都默契的没有说那件事,一个不计较打人,一个不计较栽赃。
看似是亲密的夫妻,却更像是陌生的人。
齐行度看着白玉案后的人又将刚才的书翻开,不知为何,心中浮上几分惶恐。
他从前恨不得日日不见薛扶泠。
如今,她这里倒成了自己在府中最轻松、安静,甚至有些……向往的避难所一般。
他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
短短半年,好似什么都没变,又好似什么都变了。
“吃饭了。”
不容他多想,紫竹和香药端着饭食进来了。
看着桌上的辣菜,齐行度眉头不自知的紧皱,下意识问道:“没有清淡点的?”
紫竹有些莫名其妙,“这都是厨房照您的口味做的。”
“……”
往日喜欢的东西,此时却像是味同嚼蜡。
吃饭间隙,他下意识向那清冷的身影看去。
他记得,好似薛扶泠口味一向清淡,不喜食辣。
两人相处不多的日子里,一起吃饭的时间更没有几回。
她每每都被自己面前的辣菜呛的不适,可还是默默忍受着。
想起她柔柔的笑着将几枝冷冽的梅花递给自己,见他不喜,下次又换了一盆清香的兰花……
她似乎不善女工,送东西从来都是花草植物,借着那些东西,笨拙的一次次讨好自己。
而他又是怎样对她的呢?
冷淡、不屑、无视……甚至是斥责。
莫名的,他居然想要重新回到刚成亲的时候。
他想修复和她的关系……最起码不是如今的势如水火。
想起上次母亲像是托孤般要送她芙蓉镯,她万般抗拒,到底是没有亲手接。
“齐家风雨飘摇,不敢再经历风霜了。你好生待她,管家权还是交给她,母亲才放心。”
“成亲三年多,你与她早日有个孩子,为齐家开枝散叶。就算将来夫妻两个心不在一处,她为了孩子也愿意救一救齐家。”
“……”
嘴里的辣味,辣的他心肝肺腑,好似都要着火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