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众人都吓傻在原地,只闻听夏日蝉鸣声不绝。
终于,顾轻虞反应过来,疯了般冲上去看孩子,只是襁褓中的孩子也早断了气,一丝声响也无。
她大叫一声,又戛然而止,直直的栽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齐行度也踉跄着过来,同样的动作,双眼赤红的淌出泪来。
老太太被搀扶着又出来,见此情形,也哭天抢地的昏厥过去。
万福堂一下子从刚才的静止乱成了一锅粥。
“快去请府医。”齐行度面白如纸怒喝道。
指挥丫鬟婆子将昏厥过去的老太太和顾轻虞一同安置在万福堂,派人请医问病。
自个则抱着儿子的尸身往府外去寻相熟的太医。
各处兵荒马乱,薛扶泠站在原地不敢动。
她耳中嗡鸣不止,脸上黏腻的湿滑和鼻尖的腥味在提醒她,面前的惨状不是假的。
紫竹替薛扶泠擦脸,香药则护着薛扶泠,挡住那些来往收拾残局的下人,免得她们冲撞了主子。
片刻,地上只剩下孤零零的躺着的李姨娘的尸身,鲜红的血液在她身下氤氲出一大片来,像是荆棘里的血花。
薛扶泠抖着手,从怀中掏出自己的帕子替李姨娘盖上脸。
此时还剩下一直没说话的公爹齐阤,见薛扶泠的动作,沉声道:“送你们二奶奶回去。”
紫竹和香药得了令,忙将主子扶走。
三人刚出院子,身后便传来冷冷的声音,“将这贱人的尸体拿去喂狗。”
一夜之间,齐家的老姨娘和新得的庶长子孙,全都没了。
未满月的婴孩,并不能让将军府为他挂白和烧纸,李姨娘更是罪人之身,更没资格。
而齐家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再也没了生气般死气沉沉。
老太太痰迷了心窍,在床上好几日不见醒来。
齐阤命人将李姨娘的母亲和弟弟全都赶出了府,听下人说,赐了她们毒酒。
姜氏可能也是听说了,病情更是加重了,因为给她把脉的大夫直接住在了府上,时刻等着为她瞧病。
齐行度几日没去上职,也不去蔷薇阁,只待在书房整日的饮酒昏睡。
生下孩子才三五日就经历了丧子之痛的顾轻虞,则像是痴傻了似的,只平静了一日,便整日整日的在蔷薇阁打砸东西或者见人就打,唬的柴、白二位与她同住的姨娘也搬去了柏清轩居住。
薛扶泠也不好过,那日的血腥场景不同于当日坠崖。
白日还相见过的人,就那么活生生的在她面前抹了脖子,死状惨烈。
惊魂未定好几日,她连梦里都是一片血红。
当日溅在脸上和身上的血迹早已经被清洗干净了,可薛扶泠还是时不时能闻见血腥味,也像是能感受到那温热的黏腻似的,清晰如初。
蘅缇院包括整个将军府都是一片惨淡的宁静。
直到兄长薛策递进来几封信,薛扶泠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