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匣子收好,又将脸上的泪擦干,薛扶泠自个动手,开始收拾起自己将来出府要带的东西来。
嫁妆里的器皿珠宝等物,早就叫丹薇几个出府的时候夹带着换成银票存进钱庄了。
如今要整理的便只剩下衣裳、书本和花草等物。
衣裳好说,大不了出去置办,书本多放置几个大箱子也可挪动。
唯有这蘅缇院中花草树木,都是她亲手栽种繁育的。
树大根深,故土难离,若要挪走,只怕活不成了。
看着房中院中满目绿景,心中难免不忍。
只是,这些比起阿娘、兄嫂和自由,微乎其微也无可比性,哪怕全抛,又有何妨?
心中坚定,薛扶泠便安心收拾起东西,再不管被谁看到。
直至刚刚申时,官宅街上行色匆匆的来了好几队人马。
“二奶奶,宫内来了内侍传话。”
杨管事着急忙慌的进来禀报。
薛扶泠心中虽疑惑不知是为何事,但还是换了衣裳,扑上白粉,前去会客厅会客。
无法,家中老的老,病的病,现下就只她一个能到人前去。
“齐二奶奶,太后她老人家说中秋宫宴冷清,您又是将军府的诰命,又是兰妃娘娘的外甥女儿,可少不得您这样的人相陪呢,所以特意叫咱家来请人。”
那内侍用的是敬词,出口之音却有些阳刚,面上也一副鼠相,眼神飘忽,四处打量家中摆放之物,只差明晃晃的写上“贪婪”二字。
薛扶泠心中的不安甚重,只面上不显,示意紫竹给银子打点,试探道:“今日生了病,原已经烦我们家夫君向宫中贵人告罪,又劳烦公公白跑一趟,实在有愧。恕我眼拙,不知公公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哪位大人?”
那内侍高傲的接过银钱,微微掂了掂,面上带笑,却并未说话。
还是旁边魁梧些的内侍也用差不离的粗声不耐烦道:“我们大人是太后身边的樊内侍。”
薛扶泠听完,心中怀疑更甚。
内侍多为净根之人,长久之后,身形和音色多偏向阴柔。
太后身边有没有姓樊的内侍,薛扶泠没接触过并不知道。
但是观眼前人的年纪,也不是那些刚进宫的小孩,他的声音骗不了人,还是在太后身边伺候,绝不可能这般容貌和音色。
“怎么着,齐二奶奶想要违抗太后她老人家的旨意不成?”
樊公公见薛扶泠不说不动,眼中的不耐烦又变成了狠厉。
看着屋内三四个内侍和外面五六个带刀的士卫,薛扶泠思绪杂乱不已,竟隐隐觉得,今日这宫是非进不可了似的。
“臣妇不敢。只是想向公公打听一番,我姨母兰妃娘娘身边有个姓周的贴身内侍,他前些日子递信来,说我姨母她身体欠安,臣妇今日前去,可否能见姨母一面?”
樊内侍讥笑一声,面上不耐之色更重,只胡乱应答:“兰妃横竖都能见,赶紧随咱家进宫才是。”
薛扶泠闻言,心中一滞。
兰妃身边最贴身的内侍姓梁,底下伺候中也没有周姓的,她上次进宫便听梁内侍说过。
就算面前之人日理万机不关心妃嫔身边的下人,但得宠主子身边亲近之人总该有点印象吧?
薛扶泠刚才故意说错,他却没有反驳,这其中定然有猫腻。
可是,将军府的护院能打得过这些凶神恶煞的兵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