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你见不到我。”
紫竹突然声音极轻的幽幽开口。
屋内一时沉默。
香药的眼神在紫竹和手中被剪开的银包金的镯子上来回。
“姐姐是想自裁跟姑娘一起去,是吗?”
香药的语气坚定,只拿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紫竹。
“胡说什……”
“若非如此,姐姐为何要将东西都给我?你都成了白身,薛家又没亲人,回薛家做什么?人活在世上,哪里用不着金银等物?姐姐以为我好骗是吗?”
说着说着,香药再也忍不住扑上前一把将紫竹抱住大哭。
“真是个傻子,有便宜都不占……”
紫竹叹息一声,轻抚香药的脊背,却没有否定。
她无父无母,自小便受主子恩惠,既不打骂也不苛责,一处吃一处坐,更比薛家大姑娘和二姑娘身边的丫鬟不知好过多少。
她与薛扶泠两人面上为主仆,可实际上早已经像是亲姊妹一般。
如今姑娘身故,她在这世上也没了念想。
且她原先发过誓,一辈子要和她的姑娘在一起,所以,了了姑娘的心愿之后,她也会在姑娘的坟前了结。
毕竟,黄泉路上寂寞,怎能叫她家姑娘一个人走?
“紫竹姐姐,你别死好不好?姑娘叫咱们都好好活着,若是姑娘知道你没听她的话,定要不高兴的。”
香药哭的伤心,祈求的话也断断续续的。
不过紫竹并未说话。
就算被香药识破心思,她也不会更改,这是她的坚持。
两人在屋内说话,谁也没注意到窗外的阴影。
丫鬟们的事儿,齐家的人无暇关心,毕竟现在还不知道圣人对昭明楼大难以及李漪澜母子造反的处置,不敢轻举妄动。
倒是裴骁安排苏穆一直关注着齐家的动静,听见他的报信,有一瞬的错愕。
“身为丫鬟,竟这般忠心,也是齐二夫人训导有方。若是咱们身边也多一些这样的人,好多事儿便都能办成了。”
对面苏穆闻言,当即知道这位主子说的是什么。
恒亲王当日被俘,并无一丝反抗,众人都以为他是后路尽无,甘心束手就擒。
可谁能想到,第二日狱卒来报,说是恒亲王被人放走了。
而放人走的那个叛徒,多年来一直都以为是为裴骁效命的。
却不想,早在裴骁叫手下人收买他之前,那人就已经效忠于恒亲王了。
“是属下无能,恒亲王在京中筹算蛰伏多年,耳目亲信众多,不想他连一个小小的狱卒也会收买。”
是的,放走恒亲王的只是一个小小的狱卒,众人都没人拿他当回事。
却不想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人,在这件事上却起了大作用。
事后还自绝在家中,若不是有人发觉他没来当差,还怀疑不到他身上。
狱卒死了,恒亲王逃了,想要捉拿,半丝音信都无,更不知去哪找人,成了无头案。
圣人因此发了火,训斥了裴骁和巡防营一通,将缉拿的差事交给了冯卫。
所以,这个救驾有功的儿子又被忽视成了个闲人。
也因此,他才有些闲情逸致来这摘星楼消遣。
“起来,不关你的事,坐下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