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骁挥手,不耐烦在已经发生的事上再秋后算账。
“繁梨那边,也不必再藏掖了,上次下药就已经被发现了,找个机会,叫她告诉那两个丫鬟,她主子还活着,之后就安排繁梨离开齐家。”
裴骁吩咐一声。
“是,她实在蠢了些。”
附和一声,苏穆突然殷勤的往前两步,“如今多事之秋,那婢女知道齐家和殿下好多事儿,不如将人彻底了结了,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说完,冲着裴骁做抹脖子的动作。
裴骁皱眉,开口道:“不必,给她银子脱身,将人放到江南去,当个普通百姓就好,此生不必再回京城了。”
苏穆听完,自娱自乐的点点头,眼中带着满意之色。
“呵,你是怕我将人用完就扔,以为我是裴锡那杀人不眨眼的主儿,所以借机来试探我?”
裴骁看他表情,突然反应过来苏穆的用意,哭笑不得。
被戳中心思,苏穆却没有窘迫,嬉笑着坐下替裴骁斟酒。
“殿下宅心仁厚,属下是小人心智,您自然不能和二殿下比较,属下也不敢。”
“还有你苏舍人不敢的事?”
“哈哈,属下是市井小民,不敢的事情多了去了。”
苏穆嬉笑着打机锋,眼神却坚定起来。
他们苏家商户出身,家中也没有能进入朝堂撑腰之人,上下几辈子,能与贵人沾边的事儿,只怕就只有做贵人的钱袋子这一件事了。
他想带着苏家进一步,不再做人人都看不起的末流商户。
若裴骁这个被他押中的上位者是个嗜杀之人,那他的忠心绝对会大打折扣。
甚至有条件的话,苏穆还会设法做回自己的商户身份,不再帮着裴骁卖命。
自古帝王之路,都是尸山血水铺就的。
苏穆自己可以死,但不能拉着苏家整个家族往火坑里跳。
今日是试探,也是决忠心。
君主仁慈,他才敢尽全力。
裴骁沉默不语,当然知道苏穆今日这话的意思。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举起手中玉盏,一口饮尽。
“将剩余的木料销毁没有?”裴骁说起别的。
“干干净净。”苏穆答。
裴骁微微颔首,他实在没有想到,李漪澜和裴锡居然下了那么一大盘棋。
知道他们要对昭明楼的祭台动手,裴骁便想借力打力,将最上面一层换成他们泡好桐油的木材。
到时候破坏了祭祀,再利用钦天监的卦象,叫圣人治罪裴锡,更加厌弃他们母子。
却哪里知道,昭明楼的用料,不仅全部木材被浸泡了桐油,连地基的石材也使的是不受用的次品。
裴锡和李漪澜,从最开始的打算就是想将那日在昭明楼祭祀的所有人都压死或者烧死。
“可怜了五皇子和那些逃不出来的宫女内侍。”
苏穆叹一声,裴骁亦是沉默。
三皇子裴铎运气好些被齐行度救了,但本来就腿有残疾的五皇子裴钦和一众礼官却没能生还,统统死在昭明楼的那场大难之中。
挡住杯盏口,裴骁声音沉沉。
“不喝了,待会去祭奠裴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