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院里丫鬟们在收拾明日回去要带的物什,薛扶泠腿伤插不进去手,索性一个人来院中坐坐。
无论是做齐家妇还是薛家女,都不如她在这农家小院的几日过的开心恣意。
是以,自然无比可惜和留恋。
也是趁着这无人时刻,好好向她所眷恋的一切来道个别。
不觉间,目光落到庭院新栽的海棠树下。
这树下有一个小小的土包,靠近它的树枝上挂着薛扶泠亲自用玉牌给金乌雕刻的牌子。
上面只有五个簪花样小字,聊表她对金乌的愧疚。
想到金乌身死,薛扶泠愧疚无比。
又思及自己还未向金乌真正的主人致歉,还不知邵澈知道他的狗子没了,会如何?
……等她回去,该总有机会的。
“姑娘,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天色也不早了,明日一早大爷便过来,今日最好莫要晚睡。”
紫竹站在台阶上轻声劝一句。
“嗯,知道。”
薛扶泠闻言缓缓应一声,又将那刻字的玉牌扶正,才唤来忍冬将她抱回去。
邵澈忍着背痛,一路趁夜色骑马而来。
等到的时候,又觉脸上背上潮湿一片。
想起那人喜洁,他又重新换了个披风,又将仪容修整好,才忐忑着靠近薛扶泠的农院。
若是往日,他定会好生站在墙外等候。
可今日,他想见阿苓的念头太盛,有些等不及,便借力攀上墙头。
若是……若是能在前庭听到后院她的一二声话语,也是好的。
可偏偏他来的时候已是深更半夜,自是无法达成心中所愿。
他果然如父亲说的一般恶心。
尽做这些偷鸡摸狗的小人之举,一点也没有阿苓期盼的君子光明磊落之风。
如此刻,哪怕他意识到自己的出格,却还是任性跳进院中。
农院中四处无人,静悄悄的一片,唯前庭的几盏烛灯明明灭灭,将院子照的朦胧。
金乌的窝不见了踪迹,想来她们明日就要回去薛家了,要将狗子一并带走吧。
想到金乌能一直陪着她,邵澈心中便慰藉几分。
不觉走至海棠树前,见那下面凸起一个小土堆,手上又碰到一个冰凉的东西。
就着烛光翻起仔细一看,几个簪花小字刻的深邃。
金乌什么时候没了?
邵澈有些怔愣,遂先想到,他没来的这几日,他的的阿苓经历了什么?
她……有没有事?
“这家确定能行?”
“放心吧,我早踩点好几日了,院里就几个娘们住着,好像是哪户人家犯事的女眷,主子借住几日,肯定不会被发现。”
邵澈来不及细想金乌之事,便听见院墙外两道男声压着嗓子说话。
他迅速轻声藏匿在暗处,静静观望。
“楼明不是说,见过这家有男人出入么?”
“小的保证,这几日一个也没有。”
“哎呀,你到底进不进?别说主子了,就连咱们七八个兄弟,也好日子没舒坦的躺在床上休息了。你难道不想?”
那多疑的人迟了一会,才道:“嗯,待会咱俩先进去将那些女眷绑了,先借住一晚再说。”
恒亲王一党,果如薛扶泠对裴骁所说的那样,并未逃窜离京,而是躲在这些荒野山坳中夹缝求生。
可一代亲王,到底是享了半辈子福的皇室宗亲,哪能指望他同山匪一般餐风露宿的过活。
是以,底下人便绞尽脑汁的日日替他换着寻夜间栖息之所。
他们在此地蛰伏了好几日,也打探到这处多是一些闲置的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