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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有佳人(2)

曲声收于华彩之章中,玉璧的舞姿也定格在那儿,只见她金鸡独立,双腿绷成一条直线,双臂弯曲向外展开,微微回首一副凤飞青天之势,随后,击掌声和叫好声不断。    “王兄!我跳的怎么样!”玉璧收了姿势,三两步蹦到昆雅面前,蹭到他的身上撒娇。    “自是极好!!”昆雅毫不吝啬夸奖之词,万般疼爱将她搂到怀里低声问道:“我家玉璧妹妹怎么突然转型了,以前不是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吗,今晚怎么好好跳起了凤飞天?”    玉璧的脸蓦然红了,她躲开哥哥的视线,也不知看着什么方向,口中嗯嗯哈哈。    “这凤飞天可是我们乌孙国求爱的舞蹈,嗯?玉璧妹妹……”昆雅自不会放过她,悄悄将手指伸到她的咯吱窝下,微微一动。    玉璧死忍着,涨红了脸。    “说不说?”昆雅加重了力度,这下直接让玉璧彻底投降了去。    “我说我说,王兄,我有喜欢的人了!明天我就要把这舞跳给他看!”她笑的满脸是泪,说完赶快寻了个空子脱离了哥哥的控制。    昆雅看妹妹那娇羞样子大笑一声,连连击掌,神色更加兴奋道:“当初哥哥派你去边兹城迎接客人,就是希望你能获得一份良缘,果不其然!!那大魏太子不错,身份尊贵,仪表堂堂,雄韬伟略,哥哥与他斡旋了几日知他乃是做大事之人,把你许给他,哥哥放心!”    玉璧听完慌忙摆着爪子,着急忙慌地不停解释:“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    昆雅正端起一杯酒欲送往口中,听妹妹这么一说,倒是愣了,半晌才放下酒杯道:“不是他?”那带着酒气的眼睛也露出了疑虑。    “是……是他的侍卫……什么风的将军,叫方圣哲……”她扭捏着,蚊子哼哼。    “侍卫??将军??”昆雅翻起眼珠子,想了半天也没见大魏太子的队伍里有这个人。    “他是和我一起到赤谷城的,现在被安排在驿站里,明日就来皇宫了。”她解释道。    昆雅想了想,脑子里好像是有这个印象:那个大魏太子说,另一部分人正在与玉璧公主一路沿途卖货。    “王兄,我不管我就要嫁给他。”在昆雅的短时间沉默里,玉璧突然紧张起来,生怕她哥不同意那样,拉住他的衣摆撒起娇来。    “嫁嫁嫁!我们玉璧喜欢谁就嫁给谁,管他太子还是将军,哥哥都支持你!”昆雅最吃这套,立刻缴械投降。    **  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方圣哲又开始袜子亵衣满天飞,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戴好,撞开门跑在七绕八绕的回廊里,两下就迷了路,他左右看看,一时着急,干脆破窗而出……    “睡得好吗!”玉璧笑盈盈看着从天上落下的他。    他抬头,看玉璧带着一众侍者将他看着,不禁抽了抽嘴角,忙摆出平常那温雅样子行礼道:“回公主殿下,在下睡得很好。”    “我们一早就来了,听侍者说你还在睡着,就没敢打扰……”她拉住他的手腕,几步走到一辆绿色顶帐,挂着珠帘的香车旁,摆了个优雅的手势道:“方将军,请。”    他看了看里面那并排的两个座位,艰难挤出一个音节:“……是……”    他和玉璧肩并肩坐着,中间没有一丝缝隙,空气里全部都是她身上熏着的玫瑰香气,稍微放松下身子,那手就碰了上去,吓得他咬紧牙关一动不动,一会儿满头大汗。    “你热啊。”玉璧取出帕子点了点他的额头,宽慰道:“马上就到了,再忍忍。”    这个动作过分亲密,他忙别过头去,可来不及再躲,玉璧的声音又传了来:“我们乌孙国就是这么热情的待客的,若是以后我去了大魏,你也会这样来接我吗?”    “会……方某一定大开蓬门,恭候公主大驾……”他这话倒是真心。    “哈!”玉璧娇俏地晃了晃腿,又偷偷摸摸更进了他一步。    等他们到皇宫的时候,昆雅和云行已经在大宴上坐了许久,见他们来了,忙起身迎接,一众大大小小的官员紧随着他俩之后,躬身行礼:“参见公主殿下。”    “终于来了。”昆雅揉了揉玉璧的头,眼睛看向那局促站着的白衣男子。    “王兄,他就是方圣哲。”玉璧把昆雅拉到他的面前。    “大魏巽风军副将方圣哲,见过乌孙王。”他立刻行礼,眼光和不远处的云行对上,尽诉思念。    昆雅没有说话,皱着眉头将他看着:这人瘦弱得很,脸上红一块白一块,背部能看清一根根骨节形状,说话的声音底气不足,肯定身患某疾,唯一就是那眼睛,乌黑亮亮的,甚是好看。    “嗯,进去吧。”昆雅并不是满意的语气。    昆雅为主座自是最高处,云行和方圣哲落在左边第二高的位置,下面就是群臣了。宫女们蜂拥而出,端着佳肴美味,趁着上菜的空档,他俩赶快交头接耳。    “你热成这样?”云行递了杯茶。    “没有,一会就好……”他喝了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道:“太子殿下,我们一共卖了三百旦大米,二百二十旦谷物,九十旦肉干,分批运回洛阳了。”    云行无奈一笑,嘉奖似得拍了拍他的肩。    宴会正式开始,酒过三巡昆雅都没提换粮通商一事,方圣哲有些着急,几次三番想打断乌孙王喝酒的雅兴,云行见此死命摁住他,摇着头……    突然天空一声响,五颜六色的花瓣应声落下,顷刻间起了风,吹动彩带招展,琵琶拨弦声声有力,一抹碧色从天而降。    玉璧带着面纱,舞动着手中丝带,摇晃着腰上铃铛,宛若精灵遗落在尘世中。她上身只着一件裹胸,露出纤细臂膀和水蛇蛮腰,肚脐上带着一颗红宝石做成的物事,配着她那碧色的衣摆格外耀眼,下身着一条收了裤腿的灯笼裤,脚踝上也缠满了铃铛,伴着她身体的节奏悦耳动听。她的眼波若有似无,不时落在一个方向上,千娇百媚。    众人看呆了去,包括方圣哲……    “王兄!玉璧跳的如何?”直到她跑到昆雅面前,众人才回了神,原来舞蹈早已结束。    “哈哈哈哈……”昆雅贼兮兮笑了笑,大声道:“本王说玉璧公主跳得漂亮别人是不服的,要外人说了才行。”他看向左边:“那个魏国将军,你说本王的妹妹跳得如何?”    方圣哲清了清嗓子,站起行礼道:“中原古人曾作《洛神赋》,其间有云‘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方某少时读一直体会不到其中绝妙之处,叹无法窥得洛神之姿容……”他顿了顿,咽了口口水继续道:“今见了玉璧公主之舞,瞬是灵光乍现,原那赋中所写,皆是公主之姿……”    翻译官一脸苦相同声传译着,玉璧什么也没听,一脸花痴,昆雅倒是愈发满意之色。    见昆雅脸色舒展,云行抓住时机,站起道:“这玉璧公主之姿实乃人间罕见绝色,更比天女下凡,本座想,今日我们借天女之舞为契机,共结两国秦晋之好……”    终于绕到了正事上,方圣哲猛地抬头,紧张兮兮看向昆雅的方向,没料到正面撞上了玉璧公主对着自己的目光,一时不知作何想法。    那眸子里,分明是……情……    “呵……”昆雅笑了声,将杯中酒一口喝下,没有去接云行的话题,缓缓道:“本王知道大魏位处中原宝地,国中人才济济,远胜我这西域小国。本王亦知大魏有礼尚往来之俗,两位尊贵的客人见了乌孙国最美的舞蹈,难道不要露几手给我们开开眼?”    他的话音刚落,原来玉璧舞蹈的地方就走上来一个彪形大汉,足有九尺之高,浑身肌肉上涂着猪油,在日光下泛着可怖的光泽,他的手上提着一柄比他还长的大刀,上面雕刻着诡异的花纹,刀柄末处,是一个饮血骷髅的形状……    云行知那乌孙王有意刁难他们,这粮食绝不是好换的,想到大魏那空了的国库,他咬咬牙走出坐席……    “太子殿下不可!!”方圣哲从后拉住他的衣摆,直摇头。    “阿哲,没事,相信我。”他取下腰上佩剑。    “太子殿下,您若有一点损失对大魏都是不堪设想的后果,我本就是您的护卫,我去……”他没有放手,拔出承宇剑。    “阿哲!不要出头,给本座退……”云行隐约感觉出什么不对,他正欲与他解释可上头已经传来乌孙王的声音……    “那就请方将军为我们一展身手!”昆雅得意一笑,暗地里摁紧了玉璧的身子,不让她乱动。    “我所学的云家招式皆是克制长兵器的,云行兄放心,阿哲不会有事。”他简单撂下这句话,足尖一点朝那壮汉飞去。    那是一场玉璧捂着眼睛,云行捏紧拳,众人叫着好的战斗。没人能想到那个白脸将军瘦弱身板里能有如此巨大的力量,他在众人的惊呼中凌空落下,一脚踹上那壮汉肩头,力道之大让他连滚带爬掉下台去,可还没等众人的叫好声宣之于口,他就一口鲜血喷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阿哲!”  “方!”  模模糊糊的视线里,云行和玉璧满脸惊慌地向他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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