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焱跟个显眼包一样高高举着手吆喝了一嗓子,刹那间吸引来所有人的视线——
有人好奇,有人诧异,有人懵逼,更有人嫌弃地冲他翻白眼。
议论声也随之此起彼伏:“哎,这衰仔是谁呀?何家的还是石家的?”
另一道声音紧跟着搭腔:“不知呀,他那辆三轮车连个牌照都没得比较像是本地人,可他那身衣着打扮又不像本地人。”
又有人顺嘴一接:“听口音是本地人,开着三轮来厂里是不是拖砖的?”
旁边夹着烟咪西的疑似车间小领导的中年人哼哧一笑,说道:“要真是这样他可就纯粹是不自量力,厂里的瓷砖都爆仓了,别说拖一三轮了就是一百三轮一千三轮都不见得能搞定哦。”
对于高焱的突兀介入,当即就有着急的人冲着他嚷嚷:“喂!奉劝你识相点,别给老子一颗老鼠屎坏一锅粥。”
这人的黑话警告高焱听懂了:讨薪统一战线不可轻易破坏,谁坏规矩谁就是大家的罪人。
一般像是这种围堵工厂讨薪的大规模行动,职工们基本都会私底下通个气商量一番,大家拧成一股绳才能达成想要的结果。
就像小区住户闹物业不作为、孩子家长闹学校乱收费一样,众人划桨才能开大船,假如有谁成为队伍里的突破口,那可就非常不妙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另有一些人也三两步围到高焱跟前,恶狠狠瞪眼教训:“小子,你敢破坏我们的统一行动,信不信拉下去打断你的狗腿!”
高焱心里自有打算,不仅丝毫不害怕反倒淡定地冲着他们挑挑眉:
“急什么?我主动站出来解决你们的安置费,咋还对我威胁上了?打断我的腿对你们有啥好处?我这腿值你们所有人的安置费吗?搞不好还得给我赔偿医药费!”
“你!”对方被他驳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又红一阵,咬牙切齿低声问:“你是哪条产线的职工?”
高焱又听懂了,自己要是报出是哪条产线上的职工,对方指定要喊该产线的牵头人来制衡他。
众所周知一个企业存在的时间久了,里面便会衍生出各种各样的派系,有些是以地缘关系为纽带组建起来的派系,比如某个县市来的人是一派。
可惜呀可惜,高焱不是他们其中的任何一员。
“你甭管我是哪条产线上的,我说能解决你们的安置费那就是能解决……”
“你小子少在这里放TM的狗臭屁!”那人凶神恶煞指着高焱的鼻子训斥:“老子在厂里咋从没见过你这号傻雕,老实说,到底哪个王八蛋派你来搅局?”
得,对方把他打成站在劳动人民对立面的反动派了。
对方这个架势一看就是厂里的老职工,不然不会说出见过谁没见过谁这种话。
高焱丁点不生气,悠哉悠哉抽着烟回复:“说了几遍了,我是来解决你们安置费的不是来搅局的。”
然而,无论高焱坚持说几遍,愤慨的人群没一个会相信他这陌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