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痕天是个充满传奇的地方,多年前,正道大侠故剑客和顶尖高手绝地刀狂的惊世一战正是此地,今又有富甲天下抱朴山庄风头正盛,还有江湖第一浪子陈恬在此发迹。 碧痕天真是江湖人吃瓜看戏之宝地啊,苏浓由衷地赞叹纪三姑姑在这开酒楼的高见。 迎来送往四个端方的字高悬于酒楼之上,苏浓闻了闻臭烘烘的自己,当江湖人就这点不好,洗澡艰难。 “小二哥,帮个忙!”苏浓入座后叫住了一个苗条的小哥。 “唉!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麻烦将这封信递于你家掌柜。”苏浓递出纪小游交给她的信。 小二看见江南纪家的印子,态度恭敬道,“请您稍等。” 雅致的香炉徐徐冒着白烟,昂贵的香料带来了极致的享受,身着贡布所制的时新衣裳,携着江南顶级绣娘的大半年功夫,纪挽初姿态优雅地饮着清茶。 “扣”“扣”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她的动作。 “进来吧。”纪挽初的声音小声且娇柔。 “掌柜的,有个姑娘递来的信。”小二递上信,候在一旁。 纪挽初打开瞧了几眼,笑道,“是小游的信,她大师姐来碧痕天,托我招待几日。你去叫人整理间上房,准备沐浴用具,再布些酒菜招待!” “得令嘞!”小二麻溜地跑去干活了。 苏浓这下感受了一下绝佳的待遇,寻常旅店能干干净净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迎来送往的房间却布置地像大门大户家的厢房,看着就好贵啊……苏浓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庸俗。 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后,苏浓终于见到了小游的三姑姑。 精巧的小圆桌上摆满了模样诱人的菜肴,但坐在主位的女子却更吸引人,柔和的五官搭配恰当,肌肤细腻,端庄的笑容更显娇弱的气质,一个堪称大家闺秀的女子却是个在他人口中二十五岁还不肯嫁人的奇女子。 “苏浓见过三姑姑。”苏浓端端正正地行了个晚辈礼。 纪挽初笑的眉眼弯弯,“别这么客气,倒显得见外了,快坐下,我还想问问我那憨憨的小侄女过得如何呢!” 苏浓忍不住露出同样端庄的笑容,道,“师妹过得很好,就是一门心思想往外跑。” 纪挽初体贴地递过一杯温水,道,“那就好,只是你来的有些迟,抱朴山庄的小公子前几天已经被一位老御医治好了,不如在碧痕天玩些日子?” “用不到我也好,”苏浓接过温水,“倒是我要叨扰三姑姑些日子了。” “这有何妨!”纪挽初热情地掏出一袋鼓鼓的银子,“姑姑没啥见面礼给你,这些银子就先收下。” “姑姑太客气了,那苏浓就厚颜收下了。”纪姑姑真的跟师傅说的那样财大气粗啊,苏浓笑的腼腆。 就如同前文所说,碧痕天是个吃瓜看戏得好地方。 苏浓换了身窄袖的墨蓝色男装,这种男装其实仍算女装,它是专为女子设计的,便于在外行走骑射。碧痕天的晚上非常热闹,如果说白天的它属于江湖侠客,晚上就更像属于市井人家的。 小吃摊前,客人零星却从未空过,阿滟应该也在哪一角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吧,体会过天空之大的飞鸟哪会想回到樊笼呢? 浓郁的血腥味夹杂在粗劣的脂粉味中,苏浓一歪头就发现了走路歪七扭八的“少女”,很明显是一个不善伪装的女装……不,可能是个杀手。 确定了“少女”的本事不大后,苏浓放心地跟在他的身后。 河灯摇摇摆摆顺着流水蜿蜒而去,一个身着朴素的女孩双手合十,虔诚地望着河灯远去。 “少女”掏出一把匕首,蹑手蹑脚走到女孩的身后,一刀捅去,穿过了女孩的左肩却并不致命。女孩受到惊吓,生生被左肩的疼痛唤回理智。“少女”被脂粉涂得像画布一样的脸露出苦恼的表情,明明对的是心脏怎么又偏了? 女孩满头冷汗,转身狂奔趟进河里,“少女”突然敏捷地扑倒女孩,手里的匕首疯狂地捅着女孩,女孩不断发出惨叫。 “少女”开心地“咯咯咯”直笑,河水晕开血色,不知女孩是痛死的还是被捅死的。 苏浓静静地立在漆黑的夜色里,墨蓝色与其融为一体,这残忍又愚蠢的模样……还真是可爱啊。 苏浓捡起一颗小石头,运劲将石头砸向“少女”的头。 石头落到河里,“少女”摸摸被打到的地方,转身瞅。 苏浓终于看到了那张大花脸,“噗。”十分不想忍得笑出声。 “你是谁?不怕我杀了你吗?”处于变声期的公鸭嗓更显滑稽,“少女”却全然不觉地得意洋洋。 “你又是谁?”苏浓笑着反问。 “我?”他抬起高傲的下巴,“我是个杀手。” “噗。”苏浓再次十分不想忍地笑了,“那你这技术可有些差。”说完苏浓走向少年。 少年目露凶光,手持匕首扎向苏浓。苏浓干脆利落地反手夺过匕首,用发带捆住他的手。 苏浓抱起女孩的尸体,走向岸边,又转头道,“跟上。” 少年十分无所畏惧地跟上,愉悦地看着女孩的尸体。 这个杀手太不专业了,女孩死的很痛苦,身上一共被扎了十多刀,原本清秀的脸已经被疼痛扭曲了。 苏浓将女孩放在地上,转而看向少年,“你为什么要杀她?” “你这不是废话吗!”少年骄傲道,“我是杀手,有买主出十文买她的命。” “那你接的单子可够小的。”苏浓嘲笑道。 少年不服气道,“哪个杀手不是从小做大的!” “为什么要当杀手?” “废话,好赚钱啊!”少年眼神清澈地看着她,“每天每个地方都有人咒别人死,我帮他们实现愿望,又能赚到钱,多好啊!” 苏浓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你怕是当官府不存在,“可你的本事太差了,杀个小姑娘都困难,不如跟着我吧。” “凭什么?” 苏浓掏出前两年行医赚的一点银子,“买你的命,跟不跟?” 少年捆在一起的手接过了钱袋子,掂了掂,认真道,“勉强跟一段时间吧。” 苏浓解开了少年的手,带着他一起回迎来送往。 “我叫苏浓,你叫什么?” “不知道,大家都叫我鸦生。” “为什么这么叫你?” “因为捡我的老太说我是乌鸦叼来的,晦气。”说着少年露出爽朗的笑,“还有我以后的本事一定大,有人要买你的命,我一定接,还给半价。” “哇,我就值五文啊?” 少年认真思考了会,点点头,“嗯,你一看就跟我一样,命贱。” “……”臭小子,苏浓木着脸伸手给了他一个“榔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