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卿音把药臼放在椅子上,裴凌筠见她捣好了草药就脱了衣服,半躺在床上。
容卿音看了眼他精壮的上半身,他的皮肤不白,但与庄稼汉子比,那这皮肤就算白的了。
她解了纱布,撕开最后一圈白纱布时动作极其小心。
但纱布一揭开时,可以看见伤口很深,可见那钢珠嵌得有多深,且要弄出那个钢珠会有多痛,又好像还有些迸裂,以至现在还会汩汩地流着血,将黏在伤口上的草药都推出外面来了,触目惊心。
先前那骑了这么长时间的马,在马背上颠簸了这么久,就算止痛药有用,这么深的伤口怎么可能真会一点都不痛?
容卿音倒吸了一口凉气,捏紧了纱布,“这么深的伤口,还说不痛。”
他抿唇轻笑了一下,温声道:“别怕,不疼的。”
容卿音没接话,隐忍着心尖的颤抖,把里面的药粉洒在伤口上,立刻用纱布轻轻捂在伤口上,待到止住血了才拿开染满了鲜血的纱布。
她哑着声音开口:“现在要把这些草药敷上去吗?”
裴凌筠“嗯”了一声,“把草药敷在上面。”
止血药刺激了伤口,引起一阵阵更加剧烈的疼痛,他的意识恍惚了一下,只是怕她害怕和担心,强撑着保持镇定,不露出半分异色。
容卿音把草药轻轻覆在伤口上,然后再用新的纱布捂上去,最后缠绕了几圈纱布将其固定住。
做完这一切,容卿音整个人终于松懈下来,却有眼泪从眼角滚落下来,啪嗒一下落在深灰的床单上,晕湿了一小圈。
裴凌筠抬手抹了抹她的眼角,暗暗缓了一口气,轻轻安抚道:“音儿莫哭,不疼的。”
容卿音抬起泛红的双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挪开了目光,在水盆里洗干净手,把染红的水倒了。
收拾好所有东西后,沉默了良久,她才缓缓开口问出心中那些疑惑。
“昨天为什么不让我跟玥姐儿一起走?这样你就不用费尽力气把我带到地窖里,更不用费心挖地窖和地道了。”
裴凌筠拉着她的手,将她拉向自己,让她靠在自己另外一边没有受伤的肩膀和胸膛上。
他缓缓道来:“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这段时间我与你的关系很多人都有猜测了,尤其是青衣巷的邻里,若是那些人调查个仔细,一定会想抓你和玥姐儿走。”
他顿了顿,又道:“但我想,相比于玥姐儿,他更想抓走你。”
容卿音心里一沉,这个答复似乎与什么又隐隐重合了,她问:“为什么?”
裴凌筠摸着她的脸颊,“一旦他们笃定了我对你的感情,女儿只是女儿,失去了这个还可以再生一个,可是你只有一个,抓你,会比抓走玥玥更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