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心驱使下,凌楚渃下了车,这可能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吧! 走近日本兵围住的黄包车,车夫不知道跑哪去了,日本兵还用日语叫骂着车里的人,意思让车里的人滚出来! 凌楚渃来到跟前,叫骂声瞬间平息了,围着的士兵纷纷给凌楚渃让出道来,能让他们退让的是凌楚渃身后跟过来的风神俊朗不怒而威的山本大佐,以及大佐身后真枪实弹的武装。 宪兵队长赶忙对着山本敬了个军礼“嗨,大佐!” 凌楚渃对这小伙日兵的队长说“可以把人放了吗?” 那宪兵队长感受到了山本大佐那深深的恶意,急忙应下“可以可以!” 于是对围了一圈,还拿*枪指着黄包车的士兵,发出了个手势,士兵们纷纷放下*枪。 凌楚渃看着黄包车里没动静,心想‘不会是她来之前他们就动手了吧!不会直接给里边的人几*枪吧!别呀!那她不就白救了吗?她得看看还能不能抢救抢救。’ 思及此,凌楚渃赶忙揭开黄包车的黑布帘。在月光的照射下,还能看出那人浓墨重彩花掉的妆容下依稀清秀俊美的样子,‘怎么有些熟悉’。 凌楚渃来不及细想,看着这人洋装镇定看过来的眼神,温声询问道“你没事吧?” 那人回过神来,声音脆脆的,酥软轻柔而不女气,“我没事!” “没事就好!”凌楚渃也放下了心,“我们刚经过这里,你的车夫也不见了!不如坐我们的车,顺路送送你。晚上不安全,以后还是不要晚上出来的好!” 凌楚渃这一长段关心的话就倾泄而出。她不知道,对于素未谋面的人,她这样算是关心得过分了!可是不知怎得,看着那清亮的眸子和那悦耳的嗓音,凌楚渃不自觉的关心也就自然而然地说出口了! 程蝶衣此时是感激的,对这个陌生的女人,是她救自己于水火中。 ‘他一生没有比今天更糟的了,师哥要娶那个花满楼的菊仙,自己被袁四爷轻薄才换来这把剑,如果刚才日本兵对自己动手,大不了鱼死网破。只可惜了师哥的剑,还没能亲手给他,兑现以前的承诺!’ 凌楚渃叫杉木把车开过来,看着那男子优雅的仪态,宠辱不惊的姿态。虽然头发有些凌乱,刘海都胡乱散落遮到了眼睛,脸上的油彩有些花了,但不改他给人的美感。 凌楚渃准备请他上车,可话到嘴边,不知道当前人叫什么,只得询问 “先生,您叫什么?” 程蝶衣看到车前女子的局促,这是他见过最……对,可爱的女子。 ‘她对他一个路人可以这样温暖关心。……是呀!不会因为自己这般狼狈而鄙视,也不会像别人认出是名角程蝶衣而追捧!’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成名后,不想说出自己叫程蝶衣那个名字,可他还有什么名字吗?小豆子吗?除了这好像没有,记得小时候娘只叫自己宣儿。想了半天,看来自己只能叫程蝶衣。 遂有些失落的开口道“程蝶衣”。 这声程蝶衣给了凌楚渃一个晴天霹雳,差点让凌楚渃惊讶到叫出来,于是不停的安慰自己 ‘一定是巧合,绝对是!’此时的她心中五味杂陈。 凌楚渃用上了自己平生最大的意念,才克制住心中的波涛汹涌。“那,程先生请!” 山本对凌楚渃的情绪变化最为敏感,察觉出凌楚渃的不对劲,思来想去最后归结为凌楚渃可能挺喜欢这个京剧名角吧!他还是陪过日本的那几个元老级大将听过戏的,也就见识到了中国人对戏曲的狂热! 在车上,凌楚渃和程蝶衣相谈甚欢。凌楚渃发现,程蝶衣一如当初她看的电影里的那般单纯。他从小就只有师父师哥和戏曲,师父希望他成为名角他就努力成为名角,师父教导他从一而终他就想和师哥一起,待一辈子唱一辈子戏!‘呵!可笑,怎么会有这么纯粹的人!’ 凌楚渃被程蝶衣的纯粹吸引着,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她无法回避的问题‘如此程蝶衣,不就是哥哥的那个蝶衣吗?难怪他长得似曾相识,这正是哥哥Leslie嘛!’ “蝶衣,送你到哪?”凌楚渃安慰自己来日方长,依时间线来说,现在为时不晚。 “去戏园子大街的胡同里吧!我得把这把剑送给我师哥……我师哥他结婚了!”后面那句说得及其小声,程蝶衣好似自己也不愿承认那个事实。 程蝶衣说到最后声音太小,凌楚渃压根没听清“那好,杉木送蝶衣到戏园子大街吧!” “嗨!scarlett小姐。” 为什么是凌楚渃命令呢?因为就在刚才山本大佐被一个命令叫走了,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杉木好好照顾凌楚渃。 黑色福特停到了戏园子大街胡同里一家张灯结彩的大红灯笼门前,看到蝶衣踩着沉重的步伐往里走,背影的孤寂挡也挡不住。 她赶忙下了车拉住他的袖子,转过头的蝶衣好似一眼万年,哀伤的眼神感觉传染了她整个人。 凌楚渃不禁觉得自己经历了这个世道,已经冷血到面无表情了结一个认命,这也抵挡不住程蝶衣的一个眼神。 最后只能故作轻松的说“不请我进去吗?我可是你救命恩人。” 随即自顾自的往前走,她不管程蝶衣此时怎么想,至少一会儿程蝶衣被伤得体无完肤夺门而逃时,有个人陪在他身边。 刚进门,一个打扮得有些花哨,但是真心漂亮的女子就迎了上来 “师弟啊!就知道你会来!” 程蝶衣没有理菊仙,径直来到软榻上那个衣衫不整喝得有些微醺的男人面前。段小楼仰躺着微微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笑指着程蝶衣 “好你个蝶衣!这面子总算给师哥了!要不然……” 程蝶衣把剑扔到那人怀中“你认认” 剑一出窍好似龙吟,“好剑!又不上台,要剑干什么?”段小楼对程蝶衣 嬉笑着。 程蝶衣笑不出来,默默抬头看着两人往日的照片。凌楚渃看此情景忍不住走到程蝶衣旁边拍拍他的手安慰着他。 菊仙这时好似才发现凌楚渃的存在,忙叉开话题,“师弟身旁这位小姐是谁?师弟不引荐引荐?” 在程蝶衣这得不到回应又自顾自的转头用帕子捂着嘴,对着一旁的宾客笑道 “原来,师弟是为这么个可人儿来迟的啊!” 程蝶衣无所谓,每次遇到什么都是不解释不说话。到了自己这她可不能让程蝶衣苦着自己还落不到好。 “这位小姐,在下是韩雅,大庄报记者。程老板为拿到这把剑,在回来的路上险些遇险,我正好路过钦慕程老板的为人,救下了程老板。这可不是什么菊仙小姐说的!要是换成旁人,就比如菊仙小姐,或是这位段先生,也不会在无数个黑洞洞的枪口下镇定自若吧!” 凌楚渃还真看不惯那个段小楼,从她来到现在,说得那两三句倒是什么话!真替程蝶衣的从一而终不值。还有那说话夹枪带棒的菊仙,也只有程蝶衣那个傻子不反击,她觉得程蝶衣的冷脸或是视而不见已经很给面子了,要是她,呵呵,那可有好戏看了! 凌楚渃看着一旁闷不作声的程蝶衣,也知道蝶衣的苦和难处,也就熄了教训段小楼和菊仙的心! 菊仙不愧是从花满楼出来的,谈笑间就换了个话题 “那我就替小楼谢谢师弟了!”把手中倒好的酒递到程蝶衣面前。 程蝶衣看了眼,没有接过菊仙手中的杯子“那就谢过菊仙小姐了!”拉着还在迟疑的凌楚渃就往外走,一大波人追到门口,段小楼还想追就让菊仙给拦了下来! 程蝶衣拉着凌楚渃进了一个小院,推开门扔掉自己的披风,踢掉鞋子,上了床榻蜷缩着抱着自己,在黑夜中,凌楚渃能感觉到程蝶衣默默流淌着的泪水。 凌楚渃也想上前去安慰她,但自己又没什么立场,也只好默默地替程蝶衣把披风叠好放到床前,把鞋子摆好。 转头看着程蝶衣埋到怀中的脸,想起了他脸上还没卸的妆,只能通过微弱的月光,摸到梳妆台前看看有没有什么卸妆的膏油,好不容易凭着盒子上的字样,找到了卸妆的膏油,端着清水和毛巾来到程蝶衣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