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得抱紧怀中的人,近一些,再近一些……
吻过她的唇,她的鼻梁,她的眉眼,最后顺着湿了的鬓,落在她的耳边。他轻//含住那抹莹玉,一遍又一遍地,在她的耳边,轻唤着“玉腰奴。”
鹿忧搂在他后颈的手已然无力,指尖缠着他的发,却再次因为这样的温情而被迫仰首。
天地间,他们似乎只能依靠着彼此。
等到晚霞的最后一抹余光散去,发丝纠缠着难分难舍,他们额头相抵轻//喘着。
平复之后,鹿忧被他抱起,披散的长发带起一地春色,却露出了比春色更为艳红的耳垂。
她无力地埋首在他颈窝处,闷声低笑:“晚霞没了。”
檀迦抚了抚她发烫的脸,嗓音暗哑:“明日会有的。”
他身上那股侵略的气息并未完全褪去,鹿忧感觉到了,怕他难受,便伏在他耳边轻轻问:“要不我先从你身下下去?”
“无碍,让我抱会儿。”
“玉腰奴,一会便好。”
檀迦微微闭目,低声道。
他舍不得放开她。
待到缓过来后,他将怀中的人抱起,朝着不远处的山庄走去。
鹿忧已然困倦,打了个哈欠后,迷迷糊糊地埋在他怀中浅憩。
檀迦爱怜地低头亲了亲她,脚步放得更缓了些。
没过多久,清冷的夜似墨般遮蔽上空,山庄里亮起一盏烛火。
鹿忧在被他轻放在榻上时,便已醒了,只不过为抵抗那股困倦之意,而并未睁眼。
房中传来细微的响动,檀迦端着一盆热水过来。
鹿忧迷迷糊糊地撑起上半身。
“吵醒你了?”他淡声道。
鹿忧摇了摇头:“也不算睡。”
他走至榻边,挨着她坐下,随后用手绞着浸湿的帕子,为她仔细擦脸。
那股温热令她舒适地半眯着眸,余光瞥见他略微凌乱的发,忍不住溢出了笑。
鹿忧伸出手,将他发间残败的海棠一一挑出,随后制止了他继续擦拭的动作,道:“不用管我,你先去洗一洗吧。”
其实她身上的纱丽也并没有好到哪去,只不过她现在浑身都是软的,懒得动弹。
檀迦并未言语,而是继续细心为她擦拭着,他照着她的样子,小心地为她捋着长发,直到青丝间再无异物才停下来。
他清冽的气息忽地靠近,笼着她。
“换身衣物再睡,玉腰奴。”
他哄道。
鹿忧顺势倒进他怀中,复又闭上眼。
反正两个人的衣服都脏了,她也不是很介意这样睡。
檀迦定定看了她半晌,怕她夜里睡着不舒服,伸手捧起她的脸,柔声又道:“这样睡,夜里会不舒服。”
鹿忧闭目在他怀里蹭了蹭,娇气的轻喃:“我想沐浴,可我好累,不想动了。”
于是,迷迷糊糊间,她感觉自己被人抱起,然后走了一段路,直到呼吸间,一股清甜的雾气涌入,带着淡淡的药香与花香。
她迷蒙地掀起眼帘,只见眼前雾气缭绕,唯剩烛火在雾中摇曳的光影,怔愣之际,她已被抱着缓缓入了浴池,温热的水源渐渐触碰她的肌/肤,乃至全身。
鹿忧下意识地攥住他胸前的衣襟,轻唤道:“檀迦……”
他低低嗯了声,垂首又问道:“是水温太烫了?”
鹿忧摇了摇头:“不,不是。是我身上的饰品还未取下。”
檀迦闻言,转身将她轻放在池沿边,为她取下那些繁琐的金饰。
鹿忧下巴轻抬,看着他,眼底很是惊艳。
他的银发散落,被水濡湿后似云锦般飘在水面,雾气氤氲间,他眉眼微垂,认真地为她解去饰品,指尖的动作轻缓,仿佛瑶池边拨弄莲花的谪仙。
她看得微微出神,配合着他的动作伸手,任由他取下臂钏,待到只剩腕上缠着的佛珠时,她将手缩了回来,示意这个便不用取了。
檀迦俊美的面容上神情晦暗,看似淡然,实则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炙烈得烫人。
池水的涟漪映在他的眼底,鹿忧被这样看着,竟无端生出几分害羞之意来。
她当时只是随口一说的,而且说的那些话压根都没有经过脑子,却不曾想,他当真抱着她前来入浴。
檀迦抬眸,视线落在她脸上,静静凝视了会,随后长臂一揽,将她再次抱入池水中,走至一个适合她待着的位置,将她的后背轻轻依靠在池璧上。
“我去外间等你。”他垂下眼帘,轻声道。
鹿忧见他要走,钻入水中。
檀迦一愣,旋即将她从水中拉了起来,四溅的水花如雨点般淅淅沥沥落在身侧。
他眉心微蹙,语气不自觉带着担忧:“做什么?”
鹿忧攀着他的手臂,眨了眨潋滟的眸,无辜道:“我试试池水深不深,一个人在这,万一我不小心睡着了,会不会沉下去。”
檀迦:“……”
怕他不愿,鹿忧咬了咬唇,又道:“池水好深,檀迦,你留下陪我一起泡吧。”
她说着,身体作势又要往下沉。
檀迦伸手将她的腰肢揽近,眸中似是溺爱似是无奈:“玉腰奴,不可……”
“我们还未……”成亲。
共浴已然是越界,他不确定蛰伏在内心的贪慕,在此刻是否还能克制住,若是忘情,便会伤了她。
鹿忧听出他的未尽之言,笑着随口调侃:“檀迦,你怎么这么古板。”
话音落下,她感觉面前之人揽在自己腰间的力道松了松。
檀迦凝视着她,久久不言。
鹿忧仰头看去,却见他深邃的眉眼在雾气中逐渐变得模糊,忽隐忽现间,眼里露出丝丝哀伤。
半晌,他食指轻勾起她的下巴,摩挲片刻后,嗓音透着沙哑:“玉腰奴,我是个……令人感觉到很沉闷的人吧。”
为帝时,百姓安居乐业是他的重担,后来他只是佛子,渡尽世间苦难又成了他的枷锁,那些东西,几乎充斥了他的前半生。
由爱生忧,从他妄动尘心开始,便时常觉得世俗种种,他难以融入,他的世界里,只有枯燥的经文,常年与青灯古佛相伴,他并不懂世俗之人的相处之道,更不论,做一位女子的郎君。
他知道,玉腰奴是个喜欢新奇的女子。
可是,他并不是个新奇的人。
写下请婚书后,他时常在想,若他们真的成了夫妻,这样死板的他,她会喜欢吗?会一直这样喜欢吗?
若以后,她后悔了,他该怎么办?
他看过世间,有情人或许因一时的爱慕而终成眷属,但夫妻之间,却常常难得圆满。
她的世界好似夜幕,繁星众多,可他却偏偏想独占这一抹月色,他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檀迦沉静许久,看着她,欲言又止。
被这么看着,鹿忧的心,仿佛被他眼中丝丝缕缕的哀伤缠住,泛着酸软的心疼,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敛去笑容,抬手捧住他的脸,认真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檀迦的目光依旧温和,但上位者骨子里的强势依旧给予人莫名地压迫之感。
他的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势。
他一字一句,缓缓告诉她:“因为,我想永永远远,站在你身边。”
鹿忧愣住。
隔着氤氲的雾气,他眼中的担忧与哀伤好似刺痛了她的心,鹿忧不知道,自己无心的一句话,竟会令他心生忧怖。
望着他这般的小心翼翼,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哽咽道:“檀迦,你这个傻子。”
檀迦敛去周身冰冷的气息,眸中带着万分的郑重与认真,他微微俯身与她平视,好似在透过眼睛去看她的心,他道:“玉腰奴,我想有你。”
他在乎她所有的感受,并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他今日站在王后殿外等她时,其余公主们的驸马虽不明说,但他看得出,他们的疑惑,或许除去尊敬他曾经的身份,更多的便是好奇。
他们的声音虽然已经极力压低,但檀迦耳力过人,自然听见了那些议论之言:一个在佛寺长大的男人,也会懂世俗间,饮食男女的情爱之道吗?
他不懂,但他会学。
为了他的玉腰奴,他什么都愿意。
忽地,温热的吻落在他唇间,在他还未反应过来至极,捧在他脸侧的手往后伸去。
她柔弱无骨地攀援上来,直直的揽住他的脖颈靠近自己,双唇相贴,额上残留的水滴,顺着他们的动作涌入,随后流连在彼此亲密柔软的交汇里,一发不可收拾。
是她主动的,却被他的手掌控着后脑,失去了主动权,只能被迫仰头沉沦着。在无数次呼吸交织的博弈中,她败下阵来,趁着他垂怜的喘息之际,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告诉他:“我是你的,永永远远,只属于你一个人。”
她念着,言语无限缱绻。
檀迦双目猩红,极尽情动令他额角青筋毕露,彼时那双清冷的眸中,被爱/欲所占,渐渐的令他心神沉醉。他以唇封缄,不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忘情之时,他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肩头,剥落轻纱。
如凝脂般地肌肤裸露,在烛火下袒露无遗,肩头纤弱欲断,掌下的玉骨直接戳伤了他的心。
檀迦蓦然睁眼,眸中迷离之色缓缓散去,理智回笼,掌着她肩头的手控制不住地颤了颤。
他略微退开些,目光落在她的肩膀上,不再动作。
鹿忧费力地抬了抬含春的眼,她唇殷红,上面留着他的痕迹,靡丽入骨,她浑然不知天地是何物,只知一遍一遍唤着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