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B城很少又下雪的日子,漫长的夏天尾巴来得早去得晚,厚重的棉衣都没有派上用场的机会,而圣诞节这种日子倒是很热闹,气温还很给面子的维持在十五度的范围内,好让人充分感受一下寒冷的节日氛围。 背着大包袱趴在商场门口的圣诞老人,到了夜晚才开始亮灯的圣诞树和麋鹿,可是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行走在那些热闹的人群里,我才慢慢发觉,时间原来已经不留情面的跳转到了两年后了,地点和人也都变了。 “这就是你要交换的礼物?”柚子有些诧异的盯着我手里拿的东西,我也瞅了瞅它,礼物也需要什么规格的吗? “至少它实用啊。”还是我在商店转悠了两个小时才选定的礼物,至少也是付出了一番心血的呀,更何况还是用宝贵的人民币购买的商品了。 “你也忒实在了。”柚子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一副孺子不可教的神态。 “耳机就不实在啦?”当初看她拆包裹的时候就在好奇,这么小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老半天才看她从袋子里掏出一个蓝牙耳机来,一点都不符合她文艺的作风,我还以为要送本人生哲学的书之类的,没想到却转换成了新时代主义。 “你小点声。”她连忙把声调降低,像是生怕别人知道似的,我们俩开始做贼似的交谈起来。 “旁边没我们班上的人好伐?”来来往往的都成双成对,当然还有我们这种类型的成对在这站着。 “世界这么小,一传十,十传百,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她不经意的说着,却一语成谶,我有那么一时间忘了言语。这个世界确实很小啊,一句耳语的话也可能成为泄露的途径,天下再也没什么可以藏起来的秘密,只剩下那个自以为全世界都不知道的人还被蒙在鼓里。 “天啊,快迟到啦。”柚子看了眼时间就飞速的拽着我跑起来,匆忙,却还是赶不上流逝的时间。 交换礼物这个主意据说是宣传委员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传统,于是全班的人都准备了一份限定价值内的礼物,等着今天晚上的交换仪式,倒也充满了惊喜,无法预料总让人带着一点忐忑和期待。 一副只剩下红心和红方块两种花色的纸牌,抽到相同数字的人就交换礼物,看着那些还特地精心包装了一番的礼物,我不由得有些心虚的藏起了我那简陋的袋子,早知道当初也包上一层纸了,但愿等下收到礼物的人不要见怪才好。 红心七。把这张牌转了个圈,还是红心七,我的幸运数字,放在桌子上面,等着另一个方块七。 一轮下来,全班的人差不多都已经交换礼物了,那张牌还是孤零零的摆在那里。 我环视了下圆桌边上的人,正巧看到对面的人也是如出一辙的姿势,低头看着那张摆放在桌面上的纸牌,似乎也是在等着来认领的牌。那一刻,我忽然想到了另一个画面,搭乘公交车的时候,坐在后排的位置,过道旁边的位置上的那个人歪在座位上睡着了,手交叠放在腿上,慢慢的颤了下,霎时间有种看到另一个自己的错觉,我平时也是这样的姿势,手也会不自主的颤一下。 而现在,那个坐在那边的另一个我,乖乖的等着另一个拿红心七的人出现,来拿走他的圣诞礼物,再接受那份圣诞礼物,或许,他会礼貌的展开笑容,却又会有些不知所措,更不会当着面拆开礼物,而是回去之后才慢慢打开,自顾自的感叹一番。 “方块七。”我冲那边喊了一声,他恍然抬起头,还没有回过神的眼睛慢慢清楚起来,接着便从桌子下面提起一个袋子,站起来,我拿着那个包装简陋的袋子,彼此交换。 “抱歉,我没有包装。”对比别人的而言,我的礼物确实是实在又粗俗了些,没一点新意。 “没关系。”他很简短的说了句,就此结束了我们的交换过程。 深绿色的袋子,我拿出那个盒子,是一个陶瓷马装着的多肉,在土壤上探出了一点头,可爱得很,看着就会不由得笑起来,这应该算是圣诞节的新希望吧。 世界明明广阔到我们这辈子遇见的人就那么一些,却偏偏还能撞上一些如此相似的人,内向却无端的善良,或许是因为内向才培育出来的善良吗?对比一下,好像是看到了过去的那个自己,现在的苏洛云好像有了一些变化,不再瑟缩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了,而是慢慢的站在广阔的世界里,也会大着胆子对别人说话了。 事情总是变得不一样了。 2 记得大学之前还不知道网购为何物,一进大学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享受了一下虚拟购物的乐趣,却又因为花费金钱之后带来的空虚而沉寂了下来,而柚子最近开启了疯狂购物的模式,不是在看淘宝的路上,就是在拿快递的路上。 深刻领会到了什么叫做“女为悦己者容”。若即若离的阶段已经由她自己宣告结束了,她决定圣诞节杀去看看有什么新进展没有,一打开衣柜就陷入了女人最终极的思考,总觉得少了那么一件衣服,后果自然就是买。 衣服不能满足我的食欲,只好变成她去拿快递,我去便利店买关东煮。热气腾腾的香气在深夜真是太诱惑人了,正准备大块朵颐的时候,却看见寝室楼下有一对难分难舍的情侣,只好瞥开视线匆忙挪开了脚步,经过小公园的时候,隐约又看见了两个身影,本着眼不见为净的原则,快步走。 节日真的是虐狗的好时节啊。这就是我此刻泪如雨下的内心独白。 “相似的人总会选择相同的路,不是吗?”这个声音好像有些耳熟。 脚步就这么慢慢停了下来,路灯将树影投射在水泥地面上,被风吹成摇晃的姿态,一地破碎的光影。那两个身影隐没在灌木和树之间,携带着秘密特有的气息。 一下子没了声响,我慢慢挪开步子,打算逃离开这个逼迫的氛围。 抬眼一看,今天竟是难得的上弦月,像是爱丽丝梦游仙境里面的那只猫,逐渐消失到只剩下微笑的唇,上翘的边角。 “只有相似是不够的。”那个声音轻叹道,像是黑暗中的花开,慢慢展开一层层花瓣,层层叠叠袒露出最原始的姿态。 “明明知道却还装作平常的样子,”紧接着的一声自嘲的笑,语气里塞满了燃烧的灰烬,灰暗至极,“太残忍了。” 关东煮的热度透过杯壁传到手掌上,我却忽的觉察到了一阵凉意,周身都开始觉得寒冷,血液逐渐被冻结起来。 沉默才是最令人无奈的回答方式,所有的责问和发难一触及对方盖起来的防护罩就反弹回来,只会显得自己幼稚可笑罢了。 或许对于我的心意,他也早就知道,否定的话语被掩藏在一如往常的交往中,而不知情的我还傻傻的抱着期待张望着某个充满希望的未来,五十步笑百步,我才是那个最可笑的人,至少他们还算是青梅竹马,而我至多只能算是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甚至还是一只纸老虎,除了虚张声势,别的什么都不会了。 “曲方歌。”本是沉闷的空气里突然响起的一个有些凌厉的女声,站在外围的我霎时间发现公园出口处似乎有个人影,光线交错成一幅复杂凄凉的画面,身为偷听者的我似乎早忘了自己原来的身份,静静等待着下面的进展。 如果这是一部戏剧的话,应该是令观众充满好奇心的第一幕呢?还是即将终结的第五幕?抑或是跌宕起伏、反转不断的中间几幕呢?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无奈的苦笑起来,这才算是属于我的位置啊,一个旁观者,跟着剧里的任务哭和笑,一时间忘了那是一个远离自己的世界了,无端把自己陷入了幻想里,到头来,当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舞台上的戏剧还是会按照它本来的剧本演下去,而那个小插曲只会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也是离开的时候了,继续听下去也是属于别人的故事,与我无关。 我捧着散发香气的美食,想要治愈掉那种低落的情绪,一抬眼,脚步不由得顿住了,曲方歌站在五步之外的地方,视线的方位无疑显示他已经看到我了。 偷听还被抓包这件事,应该要数尴尬排行榜的前几名。 3 “我喜欢你。” 心底的这句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也许是从小受到的教育并没有告诉我们大胆表达自己的内心,相反的,学得最多的词是忍耐和克制;又或许是因为那四个字是自己最后的底线,一旦说出口,就相当于赌场的那句all in。自己不是个输得起的人,尊严是最后的屏障。 他一下都没停,就那么快速离开了这个地方,似乎是急不可耐。 一切都结束了,再也没了继续下去的理由。 八月的草坪上开满了白色小花,我慢慢走近,而那个人也缓缓抬头,清冷的视线里倒映出盛夏光年,树荫漏下来的阳光照亮他的右眼,睫毛延展出金色的脉络,澄澈的琥珀色。明明他只是那么简单的坐在那里,却刚好的成就了最好的风景。 他从小到大都是一副欠扁的样子,明明还是个孩子,却总是不苟言笑,坐得端正,刀枪不入的姿态和同龄的孩子格格不入,第一次见面也是规规矩矩的伸出手,镇定自若的语气完全不像个八岁的孩子。 或许就是那种独特吸引了自己,想要看清楚,就一步步的靠近,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都能够得到,可偏偏上天制造了一个巨大的难题,把一个曲方歌丢到我面前,自此之后的生活就开始不由自主的围着他打转。没什么运动细胞却还是去学了排球;理科基础薄弱却还是坚持着要去他在的班;来到了他所在的大学,争取进了学生会,就在他身边的位置。 可那个人还是那么遥远,越长大越发看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像是踏进了一个浩大的迷宫,找不到出口,眼睛触及到的全是墙壁,推开一扇门,却是另一堵墙壁,到后来,他不见了,我就只能在没有任何指引的迷宫里继续打转,还得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就此堕落下去,以免他回来之后看见一个变得弱小的自己。 现在他回来了,心中那些情绪一日日满涨,到了不能再忍耐下去的时候。 心痛之余,竟然还觉得松了一口气,长久背在肩上的重担就此卸下来了,不再有追寻的目标了,可以听任自己的想法去过自己的人生了,却不由得苦笑起来,爱不到的人像是心脏隐约的一部分,哪会那么无知无觉的不见? 也许按照之前那般简单的关系维持下去的话,走到了时间的尽头,事情终会迎来不同的答案。只是他最近似乎有了些变化,不知道是参军归来之后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隐藏因素,不像之前那般冰冷,就觉着是哪里不一样了,那种发生在我了解之外的变化让我产生了不安的情绪,急着想要一个确切的证明。 其实这个场景我想象了很多次,可能他会难得地笑,也可能会残忍的拒绝,可唯一没想到的是,那种无言的沉默像是一剂□□,渗入骨髓里,连手脚都变得麻木起来。 谁让自己贪心的想要寻求一个更靠近他的位置呢?明明之前就已经站在了身边,可喜欢的贪婪本性促使心去获取更多,结果却是,失去了拥有的那个世界。 慢慢仰起头,总觉得只要心稍微脆弱一点,眼泪就会涌出来,而我不想要成为一个喜欢掉眼泪的人,倒也不是因为坚强,或许是慢慢靠拢他的过程中,逐渐变成了这样的自己,似乎是有些刀枪不入了。 挂在天上的月亮不知是安慰还是嘲弄,弯弯的笑容挂在广袤的夜幕里,靠近的地方有一颗微弱的星辰,不仔细看就会被忽略掉。 这一轮月亮伴随着我们从小到大,见证了无数心灵的变迁,它始终是淡漠的姿态,隔着跨越不了的距离,看着我们上演一出出悲欢离合,不会做出任何褒贬的评论。 尽管它是围绕着地球旋转的星球,可地球和月亮毕竟是两个星球啊,各自有属于各自的人生要去完成,太靠近就会互相撞击破损,太遥远就会迷失在这无边无际的宇宙里,谁也不知道有没有下一次见面。 怎么会甘心?坚持了那么久的一件事在一夕之间成为泡影,可偏偏世事就是教你这样深重痛苦的道理,让你明白沉溺的后果,也给你及时抽身的机会,免得继续往那沼泽中坠落下去,再也没有逃离出来的机会。 夜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叹息,月亮被云层遮挡住,整片天空只剩下那颗星星还在慢慢闪烁着,往昔的弱光变得强烈起来,它似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方向。 再见了,过往;永别了,逝爱。 4 夜晚是一个神奇的魔法师,那块神奇的幕布一遮,白天无处遁形的勇气如潮水般涌现出来,而那些隐藏在角落里的秘密此刻开始发挥它们的真正力量。 这样的时刻已经很久不曾有了,前面的人慢慢走着,长长的影子拖沓在后面,而我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踩在边上,却不敢那么大胆的踩在头顶上,还是胆小的走在了肩膀边上。 边上的路灯一盏盏的路过,明明已经是冬季,却还飘散着桂花的香气,在这样清冷的夜里就那么小心翼翼地渗进了心脏深处,往事如烟,只能回味。 他刚才说了句什么来着,好像是“现在有时间吗”还是“一起走走吧”之类的话,就那么一时愣神的跟着他走了,现在看着那个身影,却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是刚才的对话,抑或是前尘旧事。 “其实我不太理解她说的话。”他停下来,我这才发现我们走到了江边,粼粼的水面倒映着对岸的灯火,流动着一整天的光华,夹带着腥味的风像是要急着吹走些什么,那么匆忙的卷带着树梢,树叶被迫飘落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我应该说些什么呢?他不理解的话,我这个局外人更是无法听懂了,还是沉默着就好,做一个安静的陪伴者,成为一个不会说话的影子才是最为保险的方式,不会被讨厌,更不会被远远的推开。 “那似乎是一个离我太遥远的世界,我得到的一切都和它没有关联。”他看着对岸,眼睛里装载了我看不懂的思绪,侧脸蒙着一层淡然的无奈,似是对命运不公的控诉。或许我该把那句话里的“它”认为是喜欢抑或是爱,那么翻译过来就是,他从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想到这一点我不由得苦笑起来,在这个方面,我可是个老手,经历了那么多的跌宕起伏,最靠近的时候,那份深沉的感情就站在面前,而我却不由得慢慢哭起来,只因为它从来都没有属于过我。 就这么单纯的听他说话似乎奇怪,可找个什么样的回答却成为了一个巨大的难题,半晌,我才察觉到这个时候的自己已经无需再隐藏,要是一直在他面前摆出一副虚伪的姿态,那之后要再想回到自己本来的样子已是不能够了,甚至连来路的脚印也早被岁月的风雪给掩埋了。 这一瞬间才感觉到两岸的不同,这边已经是被深沉的睡眠包裹着的黑夜,而对岸却仍是通明的灯火,繁华的不夜天。 江边的风沾染了些夜里的寒意,连外套上都像是被撒上了一层雾气。 在这样的夜里,听自己的声音都像是变得缥缈而遥远,“我一直觉得,你们很般配。” 这就是苏洛云的心里话,无论是过往那个青春期里的自己,抑或是现在这个似乎长大了一些的自己,每当看到他们两个的身影,心里的第一感觉都是,匹配。门当户对,郎才女貌,金童玉女,这些世人常说的形容词都可以拿来放在他们身上,而不会有任何的突兀。 原来,承认这件事并没有那么艰难,原来自己只是芸芸众生中无比平凡的一员罢了,那些耀眼的奇迹不会降临在自己身上,令人艳羡的插曲也都只是在别人的眼中。 “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可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而那一点点却恰好是最重要的东西。”他说着,恍然间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曲方歌了,我总觉得这一刻像是一场虚幻的梦,一下子就会被现实的闹铃给敲碎。 “虽然我高中没怎么认真学习,但我一直都记得那两句诗,‘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当时就觉得听着很哀伤,后来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却也不能说是后来,就在那个当时,我隐约品味到了那其中暗含的滋味,时光荏苒,物是人非,似乎恍然就能把书页翻到很多年之后的情景,那时的你我已经是陌路人。 “往事只能回味。”他停顿了下,“我羡慕那些拥有这些往事的人。” 不,这不应该是一件值得羡慕的事情,那种忐忑的期待,那种无疾而终的付出,那些不知为了什么而掉下的眼泪,都不是一件可以摊放在阳光下的事情,而只能隐没在黑暗的轮廓里,独自疗伤。 我们似乎都忘了自己也是个有往事的人,那些过去纠缠在我们周身,成为无法摆脱的枷锁,谁能够摆脱自己的影子呢? “你喜欢天文,这就是一种不可或缺的情绪。”在我认为,所谓喜欢的情绪并不只是局限于人身上,它最开始是从我们想要长久占据一样东西开始的,对那种长久陪伴的期望逐渐演变成一种占有的执念,再卑微的人也都会产生那样庞大的野心,像是每个仰望星空的人也曾想要将其拥在怀中。 他微低着头,江边的风吹起发丝,神色也开始错综复杂起来,而下一秒,那张脸慢慢扬起来,唇边甚至带上了一丝笑容,整张脸都变得与众不同的温柔,那种曾让我以为只属于过往的神情就那么突然的再次出现在眼前。 “那目前为止,你最喜欢什么?”那双眼睛宛若闪烁的黑曜石,这么近距离的盯着,似乎要被自觉的吸纳进去,原来黑洞不仅存在于宽广的宇宙里,也诞生于你喜欢的人身上。 你。 只可惜苏洛云并非那么大胆的人,现实里更是存在着数不清的因素在限制着这句话,不该是这个时刻,不该是这种情景,可转念一想,那个最重要的人已经站在面前了不是吗?其他的次要因素又有什么要紧,可那个胆小的自己却偏偏喜欢玩这种避重就轻的游戏,坚持认为那些细枝末节就能够决定一切了,一直都不敢去承认那其实是缺乏的勇气。 电光火石的一霎那,我想到了什么,这个场景,这样的对话。 “过去。”冷静下来的苏洛云这样回答,其实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说了这句话,似乎是冥冥之中得到的答案,原来那才是最为真实的想法。 那个时候没那么多的变动,世界还是一张干净无暇的白纸,等待着各种色彩和不同情绪的笔触,而周围来往的人也是想笑就笑,想哭就肆意的哭起来的人,还没有戴上那么纷繁复杂的面具,那些过去的人都是截然不同的样子,绝不会认错。 其实想当年也没有那么美好,永远无法满足的睡眠,充斥在狭窄的教室里,又或许正是那些匆忙而充实的时间,才使得那些闲暇的时光碎片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或许是因为定格下来的回不去更显得珍贵,正在溜走的现在和当下就没那么重要了。”他这样说着,颇为语重心长,俨然一副长者的姿态。 “如果有一天,命运让你选择生命里的一样东西去交换未来,我想,你一定会答应的。” “不。”他坚决的否定了我的想法,视线慢慢投过去,眼前这个我喜欢了很久的人,轮廓里已经有了深刻的意味,岁月赋予了他更多的东西,打磨成了一块珍贵的钻石。 “所罗门王大卫的戒指上刻着一句话,”那声音变得缥缈遥远,“一切都会过去。” 沉静的晚风吹拂江边的草,摇摆成一首无名的诗,波浪逐渐变得平静,装沙的货轮从那边驶过来,这一切像是一场不太真实的梦境,总觉得只要一闭上眼,就会再次栽入那浩浩荡荡的现实里去。 是啊,一切都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