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琢影睁开眼睛,心有余悸地扫视着庭院,顿时愣在原地,甚至忘却了肉体上的千疮百孔,鲜血如注。
他惊愕地发觉,自己不光是看不到吴薇薇的踪迹,嗅不到她的诡异气息,更感触不到她的任何残念。
这样一来,他才终于确认下来,吴薇薇已经完全湮灭,死在了土地测量员的手中。
但在他和队员们的心中,抱有的情感无论如何,都称不上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是又惊又怕。
“是个爷们,就给我忍着。”姚广孝伸出双臂,金光四溢,支撑住了残缺不全的陆同州。
陆同州的烂肉不断蠕动,源源不绝地冒了出来,犹如一条条体内寄生的肉虫,啃食着他内心的意志。
他强忍剧痛,颤颤巍巍地举起了一根手指,虽然没说什么,但却明确地指向龙天意的位置。
姚广孝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就算那小子侥幸逃过一劫,也逃不掉偌大气运的束缚……”
“道衍,不用解释。既然是打仗,那就要做好牺牲的准备,不然都是空谈。”赵琢影站起身来,拍打着制服上的尘土,微弱地说道。
他捂住掌心里的蝴蝶,藏到身后,冷冷地望着竹竿般的土地测量员。
土地测量员露出礼貌的微笑,毫不掩饰地赞赏道:“赵科,我们本质上完全相同,都是为民服务的斗士。所以,请你收回入梦的打算吧,这样只会让你自己陷入城堡之中。”
面对着这位冠冕堂皇的男人,赵琢影发觉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看透他的内心。
从一开始,村子里一件件隐秘、异常的怪事,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和队员们,却意义不明。
再到如今,土地测量员使出铁腕手段,雷厉风行地断绝了平行时空的重叠,却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
赵琢影摸不透二者之间的桥梁,或者说是其中的关联性,只是如鲠在喉地觉得,自己忽略了某些关键信息。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土地测量员,你救了我们一命,论理来说,我们也应该还你人情。”
“客气了,赵科。不过,恕我直言,恐怕就连你这样的聪明人,都没有打破僵局的能力……”土地测量员意味深长地说道。
“切记,你们是生是死,不过是土地测量员随手的事罢了。”阿玛利亚补充道。
“喂,都是街委会的职员,可别给脸不要脸啊。更何况你们级别不够,究竟是谁给你们的勇气。”维米尔忿忿不平地说道。
土地测量员没有说话,朝着维米尔,举起一根手指,悬停在了半空之中。
维米尔冷汗直冒,深知若是自己产生怀疑的情绪,即刻就会湮灭,步了龙天意的后尘。
“这小子很有意思啊。明明是中世纪的一位画家,却寄居在了画中人的躯壳里,没有自己的真名。”阿玛利亚狡黠地说道。
赵琢影狐疑地转过脑袋,望向维米尔空空如也的位置上,同样是连一根汗毛,都没有留在地面上。
队员们早已麻木,毫不怀疑下一个湮灭的人,将是自己,无可奈何地闭上了眼睛。
眼睁睁目睹着一幕幕惨剧,自己却无能为力,这是何等可耻、何等绝望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