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与李乾元闲谈了一阵,世子殿下无意间瞥向了对面一个隐晦的角落,顿时心中一惊!
南朝向来以左为尊,因此以太子为首的皇亲国戚均落座在左边,而右边则是以尚书左仆射卢玄朗为首的三省六部以及各自家眷坐于右边。
南朝一统后,皇帝李隆运大兴土木,开运河,修直道,建皇陵,因此这座规格极尽豪奢,流金淌银的祈年殿今日名士云集,也不见得如何拥挤,但世子殿下还是注意到了那个人。
那人不知何时,悄然居于右侧,却并不与各位大人同席,而是坐于尚书左仆射斜后方,最接近陛下的位置,身边也没有侍女伺候,看年龄约莫与世子殿下相仿,只是身上隐约有股夺人的戾气。
而让世子殿下不得不注意他的是,此人头戴黄金面甲,而且居然腰间佩刀。
黄金面甲?他就是姜晚晚口中的那个官家?
“为何此人能佩刀入宫?陛下不是有贴身禁卫吗?”
李乾元顺着世子殿下视线望去:“这人是个特例,父皇亲允。别看他年纪轻,可是半步踏入九品宗师境的存在,朝中二品以下大员,见他唯恐避之不及。”
四皇子顿了顿,仿佛倒抽了一口凉气:“禁狱司司天命,于弃臣。”
“于弃臣。”
果然是禁狱司的人,而且还是监正之下的第一人,司天命。
此人竟如此年轻。
燕恂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可不巧的是,对方仿佛感受到了世子殿下的目光,也向他望了过来。
两道目光就这样,在祈年殿的喧闹中狠狠的砸在了一起。
燕恂透过那张刻满祥云的黄金面甲,一时间竟有些心悸。
对方眼神中的戾气仿佛要将他活生生吞噬,体内罗浮内力竟不自觉的沸腾起来,隐约有剑鸣不绝于耳。
也难怪连那个丫头八品的实力,也败的如此彻底,险些丧命。
最后还是世子殿下败下阵来,悻悻的收回目光,直到大殿中突然变得安静。
“陛下驾到!”贾公公高呼。
众人纷纷起身,唯有李乾元在燕恂耳畔小声嘀咕道:“小心这个人,王公辅因在宫中为你觐言,保你北归而开罪了父皇,几日前被禁狱司的人在府中逼迫自戕了,全府上下皆被赐死,唯有他的孙子王命逃了出来,现在禁狱司正在全城缉拿,我已经暗中把他送到了城外的十里亭,如果你小子有命活着北归的话,记得给王老保下这唯一的血脉。”
世子殿下浑身猛然一震。
北境军二十八老字营,原虎头营主将王公辅,在春秋国战中,是第一个将那杆燕字王旗插在北燕皇都张巨城头上的老将,就这么死了?
在京都一直扮演纨绔子弟,小心翼翼的在皇权下苟活了十年,为了不给那位如今官拜金紫光禄大夫的老臣招来猜忌,所以不敢与那位老将军有任何交集的世子殿下神情木然。
再次看向那个闭目按刀的于弃臣,眼中闪过一道似有若无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