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羽脚步一顿,说实话,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突然听到说话声才吓人,不过他表面上倒是镇定自若,扫了眼四周,并没有发现人。 “在这儿呢。”说话的声音是面前那棵巨树上传来的。 他抬头,发现巨树最低那支粗树杈上坐着一个人,一身白裙,巧笑嫣兮。 不是安浔是谁。 司羽双手环胸仰头看她,有些不可思议:“你是怎么突然从河里跑树上的?” 安浔晃荡着两条腿笑着说:“你看过《暮光之城》吗?” 司羽恍然大悟地点头:“我打扰你狩猎了吗?吸血鬼小姐!” 安浔一本正经地回答:“是啊。” “那么你的猎物是谁?”司羽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安浔凝视着站在不远处的他,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其实我和赵静雅一样,一直以为你是个完美无缺的人。” “难道不是了吗?” 司羽抬脚向前走,结果却惹来了安浔的阻止:“别过来,我穿的裙子!” 司羽只稍微顿了下,扯唇一笑继续向前走。安浔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喂!” 他熟视无睹,肆无忌惮地走到安浔斜下方,安浔忙向后挪了挪屁股,压紧裙子,紧皱眉头看向他:“我又没向你表白,你不用吓我。” “吓你?” “你刚才故意把赵静雅吓哭了。” 司羽笑:“对,这次也是故意的。”却不是在吓她。 安浔想这样的他可能才是真正的他,不再像之前那样,虽然礼貌却疏离,很绅士却不真实。 现在的司羽,有点无赖。 司羽见她脸色微红抿着唇不说话,问道:“你不会是下不来了吧?” 安浔立刻否认,“不是,我是上不去了。” 司羽笑起来,肯定地说:“上不去也下不来了。” 安浔被他说中,沉默半天才不情愿的“嗯”了一声。司羽轻笑出声:“你是怎么爬上去的?” “提了一口真气就上来了。”安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帮不帮忙啊?” 司羽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可用的工具,他抬头,对她伸出胳膊,“跳吧。” 安浔紧盯着他:“你可接住了。” 她倒是雷厉风行,话音一落就往下跳,一丝犹豫都没有,好在司羽反应快,将她抱了个满怀。 司羽虽然看起来高高瘦瘦的,手臂倒是很有力量,又稳又准地接住了她,只是两人都穿的少,没有衣服的缓冲安浔猛然撞到他身上还是挺疼的,疼痛中还有因为柔软碰到坚硬的淡淡尴尬。但这些都可以忽略不计,最让人心惊的是随着安浔跳下来时她身后响起的“撕拉”声。 声音在安静的丛林清晰入耳,两人都是一愣,要不是安浔双手还抱着司羽腾不出空,她真要捂住脸蹲地上羞会儿。 纱裙刮在了树杈上,强力撕扯下裙摆的大部分被强留在了树上,司羽仰头看着那风一吹飘飘荡荡的白纱,忍不住轻轻笑起来,安浔还被他抱在怀里,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她更害羞了,忙用脚尖去沾地,离开司羽的怀抱后退了一大步,恼羞成怒的看着他,“别笑。” 从没这么丢脸过。 就这么一次,还在他面前。 司羽满眼笑意,一双漆黑的眸子弯弯闪闪的回视她,“需要我帮你看看后面情况吗?” “No!”安浔瞪大了眼睛,“你只要不笑就行。” “好。” 安浔背手捂着裙子回头看了看树上的裙摆,好大一块,得,后面一定惨不忍睹,她正纠结怎么回去时,突然察觉到司羽的靠近,安浔扭头,才发现他已经离自己这么近了,近到她的嘴唇似乎能感受到他侧脸的温度。 司羽脱了衬衫系在安浔的腰间,系好后还帮她摆正了垂在腰前的两个袖口,他像是没注意刚刚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只后退一步,看了看满意到:“还不错。” 安浔后来想,他给她的安全感也许就是从这个森林开始的。 虽然他之前恶劣的逗了她,但骨子里的绅士风度是会自然而然流露的。 司羽只余一件白背心,再配上牛仔裤,长腿细腰一览无余,安浔想,这个样子估计会吸引更多的小姑娘来表白。 想到表白,她突然问他:“你都是那样拒绝别人的表白吗?” 司羽挑挑眉梢,轻扯嘴角的看着她,半晌慢悠悠的说:“有时也许不会拒绝。” 又是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安浔手指微微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 看到一旁的大树,她突然想起自己上树的目的,安浔伸手将叠的整齐的书写纸递给司羽,“帮我放到树上的槟榔盒子里好吗?” 司羽接过去,轻笑问道:“我只听过把秘密说给树洞听。” “这是许愿树,我妈妈说把愿望放到上面那个盒子里就会实现。”安浔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闪闪的,神色温柔,司羽见她认真又虔诚,问道:“你还信吗?” 长大的你还信这种骗小孩子的谎话吗? “信啊。” 即使已经知道根本不会有什么许愿树,但依旧选择相信。 见惯了世上太多的世故,司羽突然觉得安浔保留的这份纯真有多难得。突然就想快点帮她把纸条放到树上,他手撑着树杈三下两下蹬上去。安浔说的槟榔盒就在横向伸出的第三个粗树杈上,六角形的盒子已经落满了灰尘,虽陈旧失色但不难看出曾经的精致,他攥了攥手中的纸,突然犹豫了。 安浔在树下仰着脖子,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低头凝视她,轻声说:“不如你信我,我来实现你所有的愿望。” 大树阴影里的司羽,高高在上,说这话的时候宛如王者。巨叶晃动下,安浔仰起的脸庞若隐若现,美得惊人。司羽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所有的吗?”她问。 “所有的。”他说。 “好啊,那第一个愿望就在你手里。” 司羽微愣,随即轻笑,他们说的没错,安浔确实是个随性洒脱的人。 他打开了手中的纸,很简单的一句话:“希望妈妈原谅我,以后我再也不逃婚了。” 什么叫以后再也不逃婚了?司羽觉得最近自己的笑点有点奇怪,一句简单的话都能逗笑他。他看了看槟榔盒,低头问安浔:“我可以看看你以前的愿望吗?” “可以,也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司羽从槟榔盒中抽出一张:“希望哈利和赫敏能在一起。” 下一张:“我想当糖果店的老板。” “希望汤姆和杰瑞可以和睦相处。” “我想成为大熊猫饲养员。” 司羽忍不住轻笑出声,这些随便抽出来的愿望没有一个是实现的,她却还这么相信这棵树。他接着抽出第五张,打开纸条,发现这上面的字迹和其它那些完全不同,他问安浔:“安安是你的小名?” 安浔点头,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只有我妈妈这样叫我。” 司羽没说话,在槟榔盒里又翻了几翻后踩着树杈跳了下来。他站定到安浔面前,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好在我的裤子没有刮坏,不然我们回去真说不清了。”安浔被逗笑,司羽看着她,接着又说:“第一个愿望太简单了,其实你妈妈根本没怪你。” “你怎么知道?”安浔看到他手中拿的几张纸条,“你把我的愿望拿下来了?” “这不是你的。”司羽将纸条递给她,“原来天真是能遗传的。” 安浔没探究他话中的意思,伸手抽出一张纸条打开:“希望安安健康快乐的长大。” “希望安安成为一个开朗的人。” “希望安安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希望安安遇到一个宠她爱她的男孩。” 这些都是一个母亲对女儿最简单的愿望,这样的妈妈不会随便把女儿嫁了的。他想当年那指腹为婚或许是玩笑话,司羽想到的安浔也一定会想到。 安浔一直低着头看那些纸条,好半晌也没有抬起头来的意思,他了然笑道:“需要我回避吗?” 她闷闷的“嗯”了一声,随即伸出食指做出一个让他转身的手势。司羽乖乖地转了过去,还没站定就听身后说:“好啦。” 司羽诧异回头,见她微笑着看着自己,完全没有他以为的动容神色,司羽转过身子:“你刚才拿什么擦了眼泪?” 安浔一手抓了一只垂在腰间的袖子,冲他晃了晃,笑的奸诈。 他就知道是这样。 “你觉得我逃婚对吗?”安浔突然问。 司羽看着她,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须臾,他说:“对易家来说或许不对,对我来说……”说到这他顿了一下,眼神深邃。 但安浔没让他继续说下去,她像是没听到最后一句,只说:“我电话内容你听去不少啊。” “因为当时我正坐在客厅。”意思是他从头听到尾。 大半夜不睡觉在客厅坐着,安浔奇怪地看着他:“失眠还是梦游?” 司羽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在想我哥哥。”安浔只当他们兄弟情深。司羽接着又说:“准备回去的时候见你下来,看你没穿衣服怕你尴尬才没打招呼。” “……穿了。” “胜似没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