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刘景文呢,原本是有念书?的心思,刘厨子也知道如今这世道,读了书?的人才有出息,所以也乐意在这事上边给?他花银子,只是十来年间,银子花出去不少,却只验证了一件事,自?个这孩子啊,并?非是读书?的那块料子。
为此,刘厨子虽然心疼如流水般花出去的银子,可却也并?未因此迁怒刘景文,想着自?个也不过是厨子,都说?龙生龙凤生凤,一个厨子难道还想生出个状元郎来?
这样想着,心下似乎得到了安慰。
只是这时的刘景文都已年过十六,便是考不上状元,也得有个一技傍身,刘厨子是个厨子,也不会旁的,就会做个饭。
他能进阮府做厨子,也说?明他这手艺确实?还不错,于是便念着要将这手艺教给?刘景文,让自?己这孩子也索性?做个厨子算了。
这刘景文呢,心比天高,一方面在刘厨子面前表现得乖顺,时常来阮府的厨房里学习,一方面在祝小满面前却有不少吐露实?情的时候,觉得他自?个是有些才学的,只是因着手里缺了银子,没给?学堂的先生好处,这才不肯用心教导。
左右不过都是旁人的错,他自?个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若是现在的赵筠元听了这话,定是会毫不客气的将他嘲讽一番,只是那时候听到这话的人是祝小满,祝小满那会儿?满心满眼装着的都是这个情郎,自?然是他说?什?么就相信什?么,当真以为这刘景文是怀才不遇。
不过这刘景文不仅用这说?法骗了祝小满,连他自?个也是相信这话的。
也正因着怀揣着这种念头,所以他这人,对钱财之物比寻常之人要更加渴求。
所以他愿意与杜氏一而再再而三的达成合作,也就不奇怪了。
而若是如此,着刘景文也知道等祝小满入了宫,杜氏便能从秦氏手中拿到两?间城东的铺子,若他知道杜氏对他有些心思,想来他……也是愿意的。
想到这,赵筠元心思微动,唇边也不由得勾起笑?意。
如此说?来,事情倒是简单了。
既然心下已经有了主意,赵筠元便也不再迟疑,她在房中翻出笔墨纸张来,分别写下了两?封书?信,一封是给?刘景文的,另一封是给?杜氏的。
两?封书?信的笔迹亦有不同,一封字迹潦草,笔划间更见锋芒,一封字迹娟秀,瞧着也要端正许多,这样更不易惹人怀疑。
原主祝小满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农家女,按理?来说?房中是不应当有笔墨纸砚的,只是这祝小满听多了刘景文的夸耀之词,一心以为他是对才学有所追求之人,想到自?个对这些东西全然不通,她心中也不免有些自?卑,觉得自?个配不上心上人,所以才偷摸买了这些东西,想着若是得了空便学一学,就算只是多认得几个字也是好的。
不过一瞧那几张用过的宣纸上边潦草得几乎分辨不出来到底写了些什?么的墨迹就能瞧得出来,祝小满并?未当真学会些什?么。
这样也好,给?赵筠元省去了许多麻烦。
写好了书?信之后,赵筠元便将这两?封信贴身收起,而后瞧瞧走到窗边,透过窗缝往外间瞧去。
眼下的赵筠元是被杜氏以养病的名义关?于此处,所以虽说?是关?,她却也不能将事情做得太明显,毕竟此处是阮府,杜氏不过是个姨娘而已,她做的这些事还要瞒着秦氏。
所以说?是关?着,其实?杜氏不过是安排了个贴身的人在外边盯着而已,若是有人过来,那婢子便装作或是清扫院子或是修剪花枝,总之寻些像样的活计做着,让人瞧不出来她原本的目的。
连着被关?在房中几日,赵筠元也瞧出来了,那婢子大?约是知道她不会有逃走的心思,表面看着是日日守在门口,但其实?大?多时候都并?未太过上心,困倦懒怠那是时常有的事。
特别是午后,三月的阳光还不算灼人,树荫底下偶尔还有凉风吹着,正是最舒适的时候,赵筠元的房间所在之处本就偏僻,这个时间更是瞧不见人的踪迹,所以每日这个时辰,那婢子便禁不住困倦,总是要睡上半个时辰才能醒过神来。
这半个时辰便足够做成许多事了。
第?二日,用午膳时赵筠元便分了心思盯着外头,见那婢子没过多久果然便倚靠在树下睡了过去。
确定她已是睡熟了过去,赵筠元这才放轻脚步走出了房门。
这半个时辰之内她要做的事并?不少,要将一封书?信放在杜氏的房间里,而后另一封书?信想法子送到刘景文的手中。
将书?信放进杜氏的房间倒并?非是难事,杜氏这个时辰应当是在秦氏院子里,倒也不是秦氏唤她过去,只是她向来上赶着巴结秦氏,知道这会儿?秦氏大?约正要午睡,便过去或是帮人锤肩,或是帮人捏脚,总之将人家婢子做的活计都抢了过去。
秦氏虽然心底看不起她,可嘴上却不会说?什?么,既然她这样乐意作践自?己,秦氏自?然也乐意将她当个婢子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