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隆最终也没有被阉掉,这让男人断子绝孙的事情做了,就不是出气,而是结仇了。 给了她交代,赵邺让少伯去安排,接着赵凌霄就带着她离开了。 一路上赵凌云一句话也不说,后面跟着的本来就是木头人,更是一句话没说,相对无言回去了郡主府。 赵凌云心中还有气没出来,可赵邺已经说了,会打他一顿赶出去,那也就只能如此了。她一想到自己还幻想着嫁给他安安生生过日子,那人却每晚爬关幽幽的床,就气的想杀人。 回到了府中,谁也不见,直接进了房间,捂着被子睡觉,睡醒了什么都忘了,那恶心的人也走了。 隔壁的威远将军府灯火通明,十分闹腾,关夫人醒来就抱着关幽幽哭,又是打又是骂:“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哇!啊啊啊!我的女儿啊!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点告诉为娘啊!你的闺誉没了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关幽幽也哭。 最后等她们哭累了,侍女把两人拉开:“夫人,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身体要紧!” “这件事情得写信告诉你父亲,我看还是让你跟着你父亲到梁州城去……”关夫人被侍女搀扶着离开,路上自言自语。 关幽幽坐在地上,心尖颤抖,梁州城,她小时候去过一次,就再也不愿意去了,兵荒马乱,城池惨败,根本没有江州的富庶华美,她不想去那个到处都是布衣百姓的地方! 她往不远处的高墙看了眼,对车隆的恨意更深了些,她怎么这么命苦?这种事情都能被她遇上! 车隆在自己院子里等了挺久,赵凌云这边是不成了,就听着将军府那边的动静,听到哭声心一揪一揪的,就想过去看看关幽幽,但关府早就从那边拿石块把这狗洞堵上了,他没法过去。 “你就消停点儿吧!”来江州之前怎么就没发现车隆是如此怜香惜玉的人?张叔不禁惆怅地想。 少伯派了□□营郑彦来,郑彦带着士兵进入郡主府,有赵邺的腰牌,畅通无阻,他让小厮带路直奔车隆的院子而去,一路上只听甲胄声,郡主府的下人看了都不敢大声说话,赵凌云交代了谁都不能打扰她,有事自行解决。 郑彦也就没去拜见赵凌云,直接带人到了车隆跟前:“车公子,是您自己走,还是让我们请你走?”郑彦在请字上咬了重音。 车隆从苏州带来的所有人都打点好了行装,郑彦双眉一挑,还算知趣! 车隆站出来傲慢道:“爷自己会走!” 郑彦挥手,带来的两列兵从中间让出一条路来,冷冷道:“请!” 车隆哼了一声,走过去,后面跟着张叔行云等人。 出了郡主府的内院,车隆看了看仍旧黑着的夜空,忍不住问:“我能去跟郡主告个别吗?” 郑彦皱眉看向府中一个小厮,那小厮嫌恶的看了车隆一眼:“郡主睡了,说谁都不许打扰。” 郑彦对着车隆没有好颜色:“都听见了吧!车公子还是快些走吧!” 车隆出了郡主府,外头下人已经把他们的马匹都准备好了,他骑上去,到隔壁威远将军府门前停了停。 “你又想干什么?”郑彦不耐的问。 “我想……” 他的话刚出口,这将军府的大门就打开了,一个小厮慌张的冲出来往外跑,车隆立刻下马拽住了他:“干嘛去?出什么事了?” 黑暗中,只有郑彦的人手中拿了火把照明,这小厮只看到那明晃晃的盔甲,知道是兵营的,就并未隐瞒:“我家小姐上吊了!夫人着我去请大夫!快些放手,晚点儿就来不及了!” “什么?上吊?!”车隆大惊,手指一松,那下人就一溜烟跑掉了。 车隆作势就要不管不顾往关府里冲,被郑彦一把拉住:“你干什么?” “你没听见吗?幽幽上吊了,肯定是因为我,我一定要去看看!” 郑彦皱眉,这多情的浪子! “可是王爷说了,让你马上出城,不准耽搁!” 车隆吼道:“都出人命了还不准耽搁,关小姐死了我看关将军回来你怎么跟他交代!” “你!”郑彦听说了他的事情,想着若是关幽幽的确对车隆有情,恐怕确实只有他能劝得下,就说,“我跟你一道进去!” 行云几人想跟着,被郑彦带的士兵拦下,张叔恐怕只有车隆一人进去不妥当,就说:“我跟着公子一起进去,郑将军通融一下。” 郑彦看张叔和别人不同,通身稳重,就答应了,又对其他人道:“你们都好好待在这里!”话毕,两人就跟上车隆进去的身影。 “幽幽呀,你怎么这么糊涂!怎么能做这种事情?你死了让娘怎么办呐!”关夫人伏在床边哭。 关幽幽被救下来躺在床上,丫鬟按她的人中。 车隆和郑彦一前一后进来,还看到房梁上垂下的白绫,和地上被踢翻的凳子,车隆的心一抽一抽的疼:“幽幽!幽幽!你没事吧!” “我来了!” 关幽幽将将在丫鬟的指甲下转醒,迷糊中看到车隆的身影走近,指着他又怕又怒喘不上气:“你……你……”竟是又晕了过去。 “小姐!小姐!小姐您醒醒啊!”丫鬟大哭。 关夫人站起来看到车隆在这,头晕目眩,接着就上去捶打他:“你个混账东西,祸害我的女儿,你怎么不去死啊!我苦命的女儿哪里招惹你了啊!你有了郡主还不够,还夜夜来欺负我的女儿……” “伯母,伯母,关伯母!”车隆按住关夫人的手,“我会负责的,我一定会负责的!我去看看幽幽,我来看看她!” 丫鬟挡在关幽幽前面,车隆一把挥开她,关夫人继续哭:“你负责,你能怎么负责?我们幽幽本来要嫁给江州才俊子弟的,难道现在要随你去苏州吗?我的天呐!我要怎么和幽幽他爹交代啊!” “关夫人,您冷静一下。”郑彦皱眉看着这出大戏,过来安慰关夫人,关亦苍在军中的威望也是很重的,他对关亦苍的夫人也十分敬重。 看到外人在,关夫人才擦了擦眼泪,但仍是止不住:“你是?” “我是□□营郑彦,主公让我连夜送车隆出江州,回苏州。”郑彦又说,“关小姐会没事的,及时救下就好,夫人莫要太过悲伤。” “我怎能不悲伤,幽幽她出了这样的事情……”说着说着又小声哭了起来,“你还有脸过来,都是因为你,幽幽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快走,我们关府不欢迎你……”她又去拉床前的车隆。 车隆不动,握着关幽幽的手:“幽幽你醒醒,我来了,我来看你了。” 关幽幽重新转醒,看到车隆尖叫一声,抽回自己的手往床里边缩:“你怎么又来了,你走开!你走开!我不要看见你!” “娘,你让他走,快点让他走!” 关夫人看到女儿醒了忙过去安慰她:“幽幽,幽幽你醒了就好,好好,让他走,让他走,娘马上让他走,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了,你都快吓死娘了!” “你还不快走?”郑彦在身后凉凉的说。 车隆站起来,也不看他,看着床上的关幽幽,先对着关夫人行了一礼:“关伯母,希望您能把幽幽许配给我,我带她回苏州,一定好好待她,不让她受委屈!” 关幽幽被关夫人抱在怀里,当即摇头:“不要,不要,娘,我不要跟他去苏州,我要留在家里,我要留在江州城!” 关夫人瞪着他泫然道:“你莫不是疯了!我怎么可能把女儿许配给你,别说她爹不在,她爹若是在,也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你把我女儿害成这个样子,还有脸来提亲,你是苏州的公子,我们惹不起你,你还是快走吧!从此我们母女两个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车隆忍不住说:“关伯母,您好好再想想,明日一早,这事情就瞒不住了,到时候您让幽幽怎么在江州生活,他们都会说幽幽的闲话,幽幽会受不了的,反正,反正我和幽幽已经有肌肤之亲了,她的闺誉毁在我身上,我一定会负责的,就让她跟我走吧!” “没有!没有!我和他没有肌肤之亲!娘,娘!你不要相信他!”关幽幽突然疯了一样大叫。 关夫人听了车隆的话,却冷静了一些,第二天一早,一定是满城的风言风语,关幽幽若是留下来,怕以后也嫁不到好的夫婿,并且按照关幽幽的性格,是宁愿去死也不愿被指指点点的:“我苦命的女儿,你要是留在江州……” “我宁愿去庙里出家做尼姑,我愿意去爹那里梁州城,我也不愿意跟他走!娘,我宁愿死也不愿跟他走!”关幽幽哭着说。 “好好好,不走不走,听你的,不走。”听到关幽幽又说到了去死,关夫人彻底歇了心思,女儿还是留在自己身边的好。 “幽幽,你跟我走吧,我会让你做我的正妻……”车隆心疼不已,许诺她正妻之位。 “公子!”张叔过来想要提醒他,这婚姻大事,他怎能自己做主,肯定要听主公和将军的话。 关幽幽依旧埋头在关夫人怀里,看都不看他一眼。 “关小姐不愿跟你走,车公子还是快些跟我出城罢!”郑彦对车隆厌恶的不行,只想快点送他离开江州城,完成任务。 “公子,走吧!关小姐不愿意跟我们走,勉强不得。”张叔过来相劝。 车隆只好放弃:“那你何时想要去苏州找我,我今日说的话都还作数!” “走罢!”郑彦催促。 车隆失魂落魄的离开关府,上了马后看着小厮带着大夫匆匆赶来,进了大门口,那府门缓缓关闭。 郑彦带着人领着车隆一行连夜出了城门,一直送他们到十里之外。车隆虽然是苏州来的,却没有乘船,而是骑行,回去自然也是走陆路。 天色乌黑,郑彦手上兵士手中的火把都熄灭了,他们站作一排看着车隆等人。 “快点走罢!免得待会主公改了主意,你们就走不了了!”郑彦看着他们道。 张叔虚虚朝他行了一礼,就说:“公子,走罢!” 他们应该是所有诸侯公子中离开的最狼狈的了,可自家公子做事情那么过份任性,又能怪谁呢? 车隆一行人在夜色中赶路,俱都恹恹的,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 而离开的郑彦带着兵士回去转到了一座小山之后,在郑彦等人出现在这里,就从不起眼的地面上,石块后,粗壮的树木后面走出来许多其他同样打扮的兵士们,密密麻麻围拢在这里。 郑彦看了看他们,做了个手势,从怀里抽出了一块黑色面巾遮住了脸,绑在耳后,其他人都没有说话,默默的同他一样从怀里抽出黑巾遮面。 而往前又走了几步的车隆突然勒住了马儿,往后面看,已经看不到郑彦等人的身影:“就这么走了?” 张叔也往后头仔细看了看,松了口气:“赵邺当年也是瑕疵必报的性子,并非良善大度之人,这次你这么欺负他的女儿,居然只是把我们连夜驱逐,难道他是年纪大了转性了?”一路上,张叔一直防备着郑彦等人,但郑彦身后就带了十来个士兵,真打起来他是不惧的,没想到真的送了他们远离就走了,其他什么都没做! “我觉得赵伯父还是挺喜欢我的,可能因此……”车隆单纯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自己的无知了…… 在他们前方,突然响起了哒哒哒的马蹄声,阵阵烟尘扑来,黑压压的对面少说有百十号人,骇得车隆的侍卫们忙摆出了防御战的阵型,他们□□的马儿也感觉到了危险,在原地不住踢踏扭头要跑。 “你们是……”张叔刚要高声问对方是谁,昏暗的夜色中就着月光看到对方那整齐划一的装备,十分眼熟的装备!就知道自己的问话是多么的多余。 郑彦给了旁边兵士一个眼神,这个兵士就出列几步站在前头,抽出长刀对着车隆一行人叫嚣:“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胆敢说个不,上前揪脑袋!死在荒郊外,管宰不管埋!送上望乡台,永远不回来!” 张叔:…… 赵邺:…… 行云诸侍卫:…… 张叔先反应过来,拉了自己马匹上挂的包袱往地上一扔:“把钱财都给他们!” 所有人都先后扔了自己的包袱到前方地上。 平日里要有人敢抢劫他们,肯定就是干,可现在对方人数是自己十倍,愤怒都愤怒不起来哇! “各位好汉,钱财都给你们了,可以让我们过去了吧!”张叔强自镇定的说。 车隆却盯着中间那首领的身形骏马,特么的这身影装备好生熟悉! 郑彦没想到他们会这样快就范,本来还想着这伙人会说个不字,他就顺水推舟带着兄弟们上了。 身边的兵士们也都愣住,看向郑彦等候下一步指示。 郑彦骑着马往前慢慢走了几步,身边的士兵紧紧跟着。 张叔看到他们这阵势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和车隆等人聚在了一起,看着杀气腾腾的对面伪装成土匪的军队,小声道:“不好,他们是在这等着我们!赵邺这是想让咱们横尸荒野,听我的,一,二,三,分头跑!” 张叔话音落,早就准备好的众人如鸟兽散,朝着不同的方向奔逃。 郑彦不再犹豫:“追上去!” 都是训练有素的□□营士兵,摆开了包围圈不过片刻就把这些人重新围在了一处,二话不说上前就打了起来,根本没工夫说别的。 郑彦小声下令:“都给我打!注意!不要打死了!” 那些士兵们得了号令,都聚拢了过去,围殴这十几个人。 等打的车隆他们躺在地上再也起不来的时候,郑彦才满意的收兵,临走还不忘捡了这些人扔下的包裹细软,做戏还要做全套。 兵士们很听号令,没把他们打死一个人,车隆诸人都活着,只是大部分都有重伤在身。 那些兵士下手可一点都没留情。 而车隆是他们围殴的重点,虽然谨记着军令不准打死,但是……打残了。 车隆的左胳膊抬不起来,一点知觉都没有。 张叔爬起来给他检查伤势,扶他起来:“公子,公子忍忍!” 行云和其他侍卫也都互相搀扶着站起来,疼痛得哀嚎。 “果然是瑕疵必报……”车隆咬牙切齿。 张叔抹了抹自己嘴角留下的鲜血:“不过他毕竟不敢伤我们性命。”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其中一个侍卫站出来问,对车隆心中不无埋怨之意,先是半夜被惊醒,然后没了睡觉的地方,没了住的地方,跟人人喊打的老鼠似得被连夜赶出江州城,现在又挨了无辜的殴打,和其他家的公子一比较,不禁气愤跟的主子太不靠谱。 张叔过去牵了一旁的马儿回来,还好对方把马留了下来:“我们个个身上有伤,尤其公子胳膊伤重,需要及时诊治,若是耽搁了恐有后患,咱们要是继续往前走,只怕到不了下一个落脚的地方,不是死在野兽的口中,就是水粮用尽而饿死。” “那怎么办?”车隆扶着自己的胳膊,疼得呲牙裂嘴。 张叔看着地上的狼藉,天上的月亮,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