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想睹物思人,连湛便不打搅了,这就告辞。不过我瞧着天后的凤驾鸾光就在不远处的上空盘旋,陛下保重才是。” 不怀好意地留下这句话,连湛闪身离开了。 见不过自己抬头一个功夫,便不见的连湛,天帝就知道被连湛骗了,他来时隐了神威气息,天后根本察觉不到他在了此处,“小子跑得倒是快。” 只是连湛在天帝面前露了眼,也就表示他无法再装失踪,也该回他的渤海,住进那又小又破的龙宫里头喽。 凡尘的小客栈里头,亦胥刚收回她的身在身,便见连湛推门进来,想着也算同行多日,便收起以往那般敷衍随意的态度。 “可是要回去了?” “可要随我一同回渤海?”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亦胥先是顿了顿,转而摇摇头,道:“你渤海离归墟太近,我可不想给自己添堵。不过这些日子谢过了。” “亦胥。”这些日子以来,少有地认真叫她。“上古之事,我不了解,不过若需要帮助,可来渤海寻我。” “好。”亦胥笑了。她听得出连湛此话出自真心。 只是她自出归墟以来,唯一感到心有丝丝愧疚的,就连湛一人。 为了出归墟,她已经利用了他,她不想欠人什么,就此别过,最好。 · 西部蛮荒之地,正躺在碎石滩上晒太阳的梼杌闻到了来自东部归墟之地,老熟人的气息。 “哈哈哈哈,连你也出来了,我若再困此地,岂非被你瞧之不起?” 住隔壁山头的穷奇听到隔壁那梼傻又在拿头撞禁锢,也习惯了,眼睛睁都不睁,挥了挥翅膀,换个姿势继续睡。 可这一次梼杌比任何一次撞击都更为卖力,亦胥都出来了,他再不出去,丢人啊。 头撞烂了就用尾巴。以前能安于现状是他不曾感知有同类破禁锢而出,此刻得知亦胥先众人一步,如何能不急。 只是亦胥破禁锢是经过缜密的计算和详细的计划的。 可梼杌不愧被穷奇称做梼傻的料,不知思考,只知道以肉体蛮横撞击,可哪怕他再是身强肉厚,也破不开舜所设下的禁锢。 撞了三天三夜都撞不开禁锢,反而被禁锢反弹地头破血流的梼杌,躺在地上,实在不明白,为何亦胥就能出来? 而此刻被他羡慕嫉妒着的亦胥正只身前往南海。 非瑛敢杀她子民,就该有被她报复的准备。 只是非瑛这些天一直死死躲在大蚌壳里面,论南海龙王招数用遍,也破不开这大蚌壳,把人揪出来,只能随着她去,就当龙宫没这个王后,不,是已经没这个王后了。 以前他虽厌倦非瑛,但为了她手下的鲛人族,还是保留了她南海王后的位置与威严。 可现在他已经知晓南海近期会这般倒霉,全都是非瑛惹出来的之后,没泄愤杀光南海鲛人一族,算是不错了。 所以此刻王后寝宫内外冷冷清清,连只鱼虾都见不着。 亦胥很顺利地通过非瑛的气味找上了门,然后看到那一只硕大的蚌壳。 看到蚌壳的那一瞬间,亦胥有些想笑。 以前的非瑛一遇到强敌就喜欢躲蚌壳里面,如今还是。天地为何要把她化作鲛人呢,化乌龟不是更好,还随时随地都有个壳给她钻。 游到蚌壳前,亦胥露出极为恶劣的笑容来,屈起两根手指,对着蚌壳一端敲了敲。 “非瑛姐姐啊,我回来了,不开门让我进去吗?” 此时躲在蚌壳之中的非瑛吓得连忙捂住自己的耳朵,缩成一团。 久久得不到回应,亦胥也不急,又敲了敲,然后道:“既然姐姐不让我进去,那妹妹只好对不起姐姐了。” 只见亦胥挥手设下一道结界隔绝房中的声音,水蓝色的眼睛闪过一道流光,一把水鲛戟被她从眼里取出,然后用力挥向那紧闭着的大蚌壳。 一击如雷,带起划破空气的呼啸声,重重砸在蚌壳一端。 这蚌壳的防御有多强,亦胥不会不清楚,所以她知道单单的一击是没用的。 不过绕是这蚌壳的防御再是强大,也耐不住水滴石穿。 再加之经过那么多年,这蚌壳防御早慢慢衰弱下来,所以亦胥还没击打几下,蚌壳上头便出现了一道裂缝。 见有裂缝,亦胥蓄起了劲,准备开始最后一击。 听着头顶令人心颤的撞击声,非瑛知道,过不了多久,亦胥就会打破蚌壳,揪出躲在蚌壳中的自己。 到时候等待自己的,只有一条死路。 不行,她不能死,更不能死在亦胥手底下。 所以就在亦胥把蚌壳打出裂缝,准备继续发力时,一团带着羲和气息的火焰顺着缝隙,缠住了亦胥手中的水鲛戟,然后迅速往上,意图吞没亦胥握着水鲛戟的双手。 可亦胥早对羲和深恶痛绝,这万年更是与羲和之力做着抵抗,身体早就对羲和之力有了一定的免疫。 非瑛放出的这一团火焰,虽然出自羲和之手,可哪能和禁锢她的力量所比较。 更何况这团火焰已被非瑛收为己用,更是由她施放出来。因此当这团杀死众多归墟鲛人的火焰彻底缠上亦胥的双手,并意图彻底烧毁她时,忽然被一团水蓝色的光芒挡了起来。 那团水蓝色的光芒在阻挡火焰再进一步之后,开始骤然发威,化成汩汩水流,与来势汹汹的火焰撞在了一起。 而亦胥并不在意两团在她手上打得难舍难分的火与水,反而用力挥出最后一击,将那蚌壳彻底打得粉碎! 入目的,是一条满是惊惧之色的丑陋鲛人。 鲛人的血脉从不出丑人,个个皆是一等一俊男美女,可眼前这只鲛人,蓬乱的头发,苍白又衰老的面孔,更令人作呕的是她的尾巴,原本该是覆满鳞片的位置,被烧灼成焦黑一片,隐隐可见失了鳞片的位置成了个个血洞,血液顺着伤口,与焦黑皮肉混在一起,让人看了凭空生出一身鸡皮来。 若不是从气味中确认此人确实是非瑛,亦胥都要怀疑自己找错了人。 收起水鲛戟,亦胥露出一个极为轻快的笑容,可眼神却是闪烁着不明的光芒,“非瑛姐姐,这些年,你怎么越长越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