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眉拿着枣子糕回来,就看到甜甜已经站起来,眼睛盯着她手里的综叶,眼睛眨也不眨。 明眉打开综叶,把其中的一块递给了甜甜:“吃吧。”顺手摸清了摸甜甜那软塌塌带着微黄的头发。 守着三只野鸡,明眉看着吃得头也不抬头甜甜,心里微微地有些发酸,不是可怜甜甜,只是她不过是走了几步路到一个小摊子上买了些吃食,就看到许多可怜的人。 明眉把剩下的一块枣子糕掰了半个给了陈氏,自己留下了半个。 陈氏想推辞,可是看到明眉那淡漠的表情,又把话收了回来,端着枣子糕送到了嘴边。一边小口地吃着女儿买给她的枣子糕,陈氏的心里越是难受。 同一时间,在大禹的京都北禁城里的一条宽敞的安庆坊的一条巷子里,整个巷子只有一户人家,朱门大户的,琉璃瓦墙,内院可看到飞檐兽壁,亭台楼阁。 朱红色的大门前,两只石狮子扬首怒张。朱红色的大门上,金色的铜钉一颗颗闪得人眼花。 门的上端,一块黑色的门匾,上面是金漆的四个大字:安庆王府 安庆王府的主人,是当今元瑞帝的异母弟,也是夺嫡之后仅剩下的两个王爷之一,姓李名吉字安儒,行五。 李吉最大的兴趣不是政治,而是对书画有着一种特殊的爱好,他本人也是个书画高手。 元瑞帝称帝之后,就给了他一个亲王的爵位,以整个坊为名,而整个坊也算是归了他所辖,也算是兄弟之中爵位最高的一位。 安庆王府的笠桐院中,安庆王府的嫡长子李庆毓正安静地吃着早餐,一边站着侍候他的小内侍姜可半垂着头,默默地盯着自己的小主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又想说什么?吞吞吐吐的,能不能直接说出来,我还会拨了你舌头不成?”李庆毓抬头看了一眼姜可,淡淡地说。 “小王爷。”姜可抿了抿唇,纠结着手指,“咱能不能不走啊?” “不要再叫我小王爷,我还不是世子。”李庆毓微皱了一下眉头道,“不走干什么?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出去走走,也能看看咱们大禹的风景,一会儿吃了早饭,我去宫里和皇上辞行去,这次去,你就别跟着了。” “主子,小的可不能不去啊。”姜可扑通一下子跪在了李庆毓的脚下,“您可不能不带着我。” “你又不想出去,我留你在家里不好?”李庆毓挑着眉道。 “小的还不是担心主子您嘛,咱府里的事,主子您不知道?小的是怕您出去了有危险啊。”姜可一脸的不甘愿道。 “算了,看你忠心的份儿上,你就跟着吧,另外叫上他们几个,收拾一下,我们好走。”李庆毓道。 “是。”姜可无奈地起身跑出去通知几个护卫。心里想想小主子在府里的处境,也难怪小主子不愿意留在府里。 小主子和郡主都是嫡王妃所出,可是嫡王妃生前只对郡主好,对小主子只能算是一般。虽然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但这样的话,小主子心里还是难过的。 王妃去世已经有十年了,郡主也都嫁了人。现在继王妃管着府里,对小主子那更是瞧不上眼,而且,继王妃自己也有两子一女,这其中还有世子之位一事,只怕小主子更是让许多人都瞧着不顺眼呢。 别人还有着依仗,可是小主子依仗谁啊? 王爷?王爷不管府里的事,找王爷还不如找宫里的那位呢。 姜可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跑回李庆毓的房里收拾行李,同时也要告诉同伴林其,他们两个是要一起陪同小主子走的。 姜可找到林其和他说了,林其除了叹气也没什么可说的:“你去侍候主子,我来收拾行李。” “那好。”姜可点头,走到门口又转回来低声道,“林其,你说,要不要和王妃说一声?上次因为走的时候没有告诉王妃,王妃可是在王爷面前告了小主子一状呢,虽然王爷没说什么,但是……”就怕时间长了,王爷想不在意也会在意啊。 “回头问问主子,听主子的意思。”林其撇了撇嘴,“还不是怕主子抢了世子的位置。哼!” “你作死呢,什么话都往外胡咧咧。”姜可伸手在林其的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下,转身离开。 林其看着离开的姜可,吐了一下舌头,心里也是暗自提醒自己,再不可以这样的无所顾忌,没得给自已的小主子找麻烦。 姜可侍候着李庆毓吃过了早饭,洗了手,又净了面,这才低声问道:“主子,要不要去向王妃辞行?” 他们这次怕是走得不近,王爷不在府里,这走了,自然是要和暂时当家的王妃说一声才是正理,要不然让王妃挑了理,对小主子还是不利的。 李庆毓点了点头:“那就去吧,你让他们都到府门去等我就好。”说着,再次整理了一下衣服,迈步往后院走去。 王妃住在府中最中央的位置,所居之地名叫灵犀院,是王妃自己所取。 李庆毓到了院门口,有守门的婆子上前见礼:“见过大公子。” 安庆王府里,除了李庆毓的人叫他主子之外,其他的都被王妃下令称李庆毓为大公子。 因为李庆毓是嫡王妃所出,她是继王妃,俗称继室,续弦。不过,秦氏王妃是被用正妃之礼抬进王府的,她所生的儿子也是嫡子。但到底她上头还有一位已经过世的正王妃,她在府里还是要低已故正王妃一头的。 秦氏对李庆毓这个没有了母亲的大公子从心里是不爽,她所出的两子按理说也是嫡子,却因为有李庆毓这个嫡长子在前,她的两个儿子当世子的机会就要少很多。 自然,秦氏也不敢动作太大地把这位嫡长子给弄没了,她现在还真没有这个胆,因为这个嫡长子和宫里的当今皇上关系不错,而且,王府里,她的丈夫对这位失去母亲的大公子也是很看顾的。若是哪一天这位长公子真的忽的就没了的话,她还真不好解释。所以,才会让秦氏对他是恨不得其死却也不敢做的明显。 “去通报。”李庆毓面无表情地说,站在门口也不进去。 “是,奴婢这就去。”那看门的婆子不敢得罪李庆毓,小跑着进去。 李庆毓一脸落寞地看着周围已经看厌了的景致,他虽十五岁,可是没有亲娘在身边的日子让他只觉得孤苦无依。 他从记事的时候,就看到父王整日里只和书画打交道,对世事不闻不问。小时候,父王还会问问他的冷暖,到了他八岁的时候,基本上已经不太管他了,甚至连他的功课都不会过问。 现在父王不在府中,又不知道去哪里游山玩水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只觉倍感孤寂。 若不是幼时时常随着父王进宫面圣,与当今皇帝有了感情,可以进宫去皇伯父那里寻些亲情,他都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他不喜欢像那些世家公子一般的玩乐,他只喜欢自由自在的,不受管束,没有争斗,没有阴私的生活。他想做些有用的事,不想一生几十年就这么的浪费在玩乐之上。 他喜欢到处去走走,看看。看老百姓到底在做什么,穿的吃的,用的,他想用自己的方式去报答皇伯父的宠爱,最少,在皇伯父那里,让他感受到了父亲的温暖。 “大公子,王妃请您进去。”婆子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行了礼向着李庆毓恭敬地说道。 “带路。”李庆毓被叫声唤回了飘飞的思绪,声音一如既往淡淡地说。 王妃的院子他来过无数次,路是早就熟的,可他却从不一个人走,从来都是让人带路。 到了王妃的屋子前,李庆毓走到了花厅里,站下不再往里走:“见过母亲,儿子今日远行,特来告诉母亲一声。” 秦氏歪在花厅里间的美人榻上,听着李庆毓的声音,眉毛微微一挑,想了一下才道:“毓儿,你这次又是往哪里走?可告之你父王没有?” “儿子走哪里还不知道,父王不在府里,无从告之。”李庆毓声音平板,毫无感情。 “你注意路上,小心着些,多带几个人,早些回转,别让你父王担心。”秦氏的声音充满了关切。 “谢谢母亲,儿子告退。”李庆毓退出了王妃的花厅,快步离开了灵犀院往正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