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正因此纳闷,本来‘芝归’这种药物可瞬间使人痊愈,可您睡了十天。” 老皇帝从床上走下来,伸手遣走要搀扶他的人。 他步到许久未沾的王座旁,用袍子弹了弹,舒适地坐了下去。这个宝座,他在中了巫河毒后就令大臣们将它迁来至此,重病时也从未离开过它,直至两年前昏倒在这上面。 “哦,原来如此,我不仅百毒全消,且灵气也与原先一般无二,这药,竟把我被巫河毒散开的灵力全部归元,孩儿,你做了一件大事,但我知,‘芝归’确实没有这种效果。” 老皇帝弹了弹桌子,突然看向门口,说:“出来吧。” 只见门框上突然探出了个脑袋,上官玖玖垂着头,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是你?!”曳惊华有些惊讶。 “怎么?你们认识?” “父王,就是他 ,将两株最珍贵的灵药给了孩儿。”曳惊华握拳,向父王汇报道。 “哦?是什么灵药啊?” “回父王,乃冰灵芝。” “冰……冰,冰灵芝?!”老皇帝一口老痰梗了上来。 冰灵芝,是在北冬国默认已经绝种的药材。它只在深宫的内经中有所记载,成百上千年来,未曾被一人找到过。 他老眼瞪着,询问地看向上官玖玖。 上官玖玖双手握着袍子,羞怯地点了点头。心中念叨,哼,这老皇帝,大病刚愈,竟然就探测到了自己的所在,真不愧是北冬国的国君! 老皇帝立马哆哆嗦嗦地起身,要上前去谢这位救命小恩人。 “国师到!”门外传来侍从尖细的汇报声。 国师一到,就看到自家太子四伏在地,对着一个披着红斗篷的小人儿说着:“感谢大人对我父王的救命之恩。” 国师呆呆地,看着红衣小人儿谦虚地往后退了几步,绞着袍子慢慢道:“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好心,我也是,有所求的。” “恩人有何需要,请尽管相诉,我北冬国甘愿倾国相助。” 三人看着红衣小人缓缓举起手来,颤颤巍巍用手一指,竟直直指向了——国王的宝座! 国王屁股底下的座位可不是所有人能随便指指点点的,随便看一眼,也会被误以为对这个皇位有所图谋。 有淡淡的尴尬的气氛围绕着这四个人,愈来愈沉重。 只听上官玖玖淡淡道,语气有些不自然:“我想要你的椅子上的一块木片,可以吗?” …… …… …… 此刻,在北冬国上叱咤风云的三条龙此刻都像被装了□□,内心浑浑然翻腾着,嘴上却吐不出什么攻击性的物质,只能蠕动蠕动,像三条虫。 还是老皇帝线反应过来,低头问道:“哪一块?” 上官玖玖上前去,指着他扶手下方的一个部位道:“就这一块。” 老皇帝看着那块木头,只见那块木头软软地镶在上面,表面上泛着红紫青黄绿五种古旧的颜色,他略微一抠,木片就软软地跌落下来,落到软软的地摊上,老皇帝捡起它,略一思索,就将木片递给了上官玖玖,笑道:“你看,是这一块吗?” “正是。”上官玖玖道,将木片纳入怀中,略一施礼,便道:“那草民就告辞了。” 他慢慢地退至大门边,迈出大门,迅速地走到远处,‘嗖’地一下不见了。 他没有看到,国师和太子略显异色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走到门外的回廊上。 看到他走远,老皇帝雍容地抹了把胡须,对他们说道:“此儿要了本王座下的一块木头,你们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国师和太子躬身行礼。 “儿臣知道。” “微臣知道。” “你将此儿的姓名告知国师,让国师去查查他的底细,如若他有难,我北冬国定当助之。” “……可是,儿臣并不知道他的姓名。” 老皇帝愣了愣,旋即叹了口气,道:“华儿,我本知你不善与人交往,没想到,竟不善到这个程度。” “儿臣知错。” “也对,你自五岁那年就私自闯出宫去,私上雪山,帮我求药,不会与人打交道也不怪你,现在我大病痊愈,你也该好好向你的皇兄们学习学习交往之道了。” 老皇帝转头向国师说:“动用九州所有线人,务必要查出这孩子的底细。我北冬国,绝不做忘恩负义之人。” 三天后,寝殿中,国师摸完皇帝的脉搏,大喜道:“皇上,您的脉象平稳,气势顽强,似年轻时那般无二,恭喜皇上,登往长寿之巅!” “国师啊,你我都知,光凭‘芝归’那种药是无法使我到达此种境界的。” “皇上,你是说……” “定是有一种药材,华儿忘了,或者——” “皇上,你是说,和三天前的那个孩子有关?” “没错。可那孩子跑得比兔子还快,分明是不想与我们为说。” 国师摸了摸胡须,笑道:“那只好,去原地问问山神了。” 又过了三天,国师以需要太子带路为由,带着太子去了北冬国的绝地森林。 在雪山极寒之地绕了许久之后,才找到当初太子下山的路。 “您确定,是这里吗?”国师笑着问他。 太子看着山上微微隆起的一座座小丘,未曾点头,抬脚直上。 国师笑了笑,跟在他身后。虽然曳惊华是北冬国最小的皇子,但他从小就表现出的稳重与坚定使他无愧于北冬国太子的封号。 北冬国的皇帝很是开明,从反叛开始,在战乱中响立国号的他,深切的知晓一个人的品性一个国家来说有多么地重要。 每走一步,那日,从结界中走出来时,尸体摞成一个个小山的场面在他的脑海中就更加深刻。一步,一步步,他脑海中回放的场景就一次比一次骇人。因为他明白,这一个个团圆地小山似的,其实是—— “这一个个小白团子挺可爱的啊~” 曳惊华打了个激灵,从惊悚的回忆片中退出,中指指向了一个确切的方位。 那里有比别处更多的小山丘,而看到自己的丹炉后,曳惊华的眉毛耸了耸,大军好不容易跟随他找到的那个精细的锅灶,它已经被透明的冰山封里面了,里面的黑灰、渣子清晰可见。曳惊华将小手覆上那个冰坨子,忽听身后传来国师的声音:“小华,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出来和我随行吗?” “为甚?” “因为我,唉,我居然三天都没找到那小子的下落,你说说,那小子究竟是什么人物啊?” 曳惊华轻笑:“所以,你这次找我出来是来商量对策的吗?” 国师老顽童似的点了点头。 国师是在父王反叛时的随军祭司,听闻暗地里却做的是军师的行当,这次约他出来,应该是想方设法让自己的父王安心。 “能让我们北冬国的大祭司三天都寻不到的人,绝非等闲。” “哼,非等闲之辈还好了!我现在便能查出他的下落,若是等闲之人,哼哼,这还真不一定查得出来。你说,会不会是那个孩子顺手牵羊牵了两只大灵芝送给你啊?为了防止正主相争,自己跑路了?” “呵呵,按您与父王年轻时烧杀抢掠的心态,此举还可令人信服,但是我希望您不要经常拿自己当年烧杀抢掠的心态放到别人身上。” 国师生气且郁闷地将身形靠在树上,嘴中嘟嘟囔囔地说着一些毫无意义的话。 半尺冰墙,曳惊华用灵力化开,把手伸进丹炉内,拨了拨,除了渣子,还碰到几枚硬硬的物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