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个寒冷的冬夜起,付刑警便同犯人李有庆开始了交往,当然心房的打开是慢慢来的,李有庆不急,反正十年的刑期慢慢来,水滴石穿的感情投资,不可能穿不出一个黑洞。 时间长了,付双进所有的家事全被李有庆摸了个透,随着情感的增进,二人成了知已,虽说在我等眼里看来狱警与犯人会成为朋友,这似乎滑稽可笑,不可思议,但对当事者双方来说确是顺理成章,因为一方是有意的趁虚而入,而另一方是饥困之中倍感温暖,付刑警觉得穷困无望的生活中遇上的这个四一四号犯人,简直是他人生中的贵人,他的关怀实实在在的温暖感人,而且每每在他最需要什么的时候,李有庆便送上什么,比如老婆治肝病的药呀,虽说不能治本,但治表是立竿见影的,最最重要的是时不时的钱物接济,这真是比亲爹亲娘还疼他。自打付双进记事以来便从没有得到过什么家庭温暖与实实在在的生活体贴,贫穷的生活会让人冷漠,从一个农民到狱警每一步走的艰难困苦,每一分钱都得来的很不容易,成长的道路上从没有人白给过他一个白面馍,白给过他一分钱。而如今偏偏是他的监管对象,一个犯人给了他这一切,要不是身份有别,他简直要跟李有庆插香拜把结义为兄弟了。 付双进也想过,这世上没有天下白白掉馅饼的好事儿,但一个犯人,他有求于他什么呢?说有当然行,说没有也可以,如说有,那只不过给点职务范围内有限的优待,活计轻省点啦,或者牢头欺负人的时候给点庇护啦,摆上桌面也不过微乎其微的,可以忽略不提,说没有呢,一个犯人,狱警再关照也不可能给你放跑了吧?那是拿脑袋换一个没有结果的事,想都不用想,不可能存在这种可能性。 所以付刑警在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便放心大胆的同李有庆在狱中悄悄的交往起来,一如即往的他收受着李有庆的各种礼物和礼金,在二人的交情如哥们儿一般越来越浓烈时,付刑警不用那李有庆开口便自已主动问询道:“嗳我说,你在牢里随大流的去野外垒土坯,或是去采石场砸石头,这些活都挺重的,你一南方人吃得消吗?瞧你这十指尖尖的象个娘们儿,要不我替你打算打算,有机会调个轻省的活儿?”李有庆当即的热切响应着付刑警的关怀,热情的感激差点让他跪下山呼万岁,并说明了自已家学渊源的有一手烹调菜肴的好手艺,希望能调整进监狱食堂工作,付刑警点点头道:“好我留意着。” 回到号子,李有庆急不可耐的将此好消息告诉了牢头金钢,二人弹冠相庆道:“这肉包子打狗可不白打呀?效果显著哦。”“不过话说回来,李小偷儿,你说你有一手做菜的好手艺,这牛皮会不会吹大了?到时烧成猪狗食可是要砸锅的?”李有庆白了金刚一眼,眼神里给了他一个不屑,“我娘原来是食品厂的,原先在罐头车间做各式的牛肉,猪肉,鱼罐头,早炼就一手做菜的本事,但后来嘛,”这后来一说,李有庆说不下去了,原先他娘确实在罐头车间,只是因了天天偷罐头才被调出,再后来……,想到此处,他嘿嘿二声,“受我娘言传身教,我也做得一手好菜,不是吹的,何况这大西北,此地人吃过啥好东西,我随便一做,恐怕他们见都没见过吧”嗯,金钢点点头,“也是,你那爹娘有了名的好吃懒做,会做菜,我信。”李有庆听了此话不大太痛快,但也不好反驳,便撇了撇嘴道:“嗳我爹好歹同你有师徒名份,对师傅师母不带这样说的呀。” 不久,李有庆真的调往食堂,做了最苦最累的洗菜工,虽说如愿以偿的人在食堂了,但十冬腊月那浸到冷水里洗菜的活可真是,旧苦才断,新苦又添。好在,李小偷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用现在的话来说智商情商不算低,所以不久故技重施双管齐下的,大讨了食堂的犯人头,掌勺厨师的好,慢慢的由洗菜变切菜配菜工,最终当上了大厨的副手,原先的副手因手脚太慢,人又不机灵,便被厨头休了去当了最苦最累的洗菜工,这一切在李有庆想来做的聪明,但他不知因此而得罪了一个人,就是面案做馒头的面头跟他同姓,李面头是那被李有庆顶替了位置的把兄弟,李面头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你个贼,连我的把兄弟都敢动?他咬牙切齿的暗道,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