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尽了,李闯才回到家,对母亲的询问和关心置之不理,他只是怔怔地看了看爸爸忧虑而焦灼的眼神,一句话也没有说,匆匆吃了些东西,便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房门,也不开灯,直挺挺地躺在了床上。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李闯天天如此,白天东游西逛,晚上闭门不出,一句话也不说,和谁也不交流,和谁也不沟通。 春节到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天气渐渐转暖,一些向阳的地方都已经能看到破土而出的嫩草芽了,一切都欣欣然。大街小巷的人们为了使这个一年中最重要的传统节日过得快乐而祥和,都在忙碌地筹备着,乐此不疲。但李闯家却没有一丁点春的气息和过年的味道,与往年相比判若两家,阴沉的空气笼罩着它。 李闯,我行我素,不说话,不学习,神情恍惚,把自己封闭在走不出的伤痛里,接受不了,又摆脱不了。李闯的父亲,因为儿子的突然变化,内心封闭,不愿意交流,无法知其真实的想法而焦虑、苦闷,任凭他磨破嘴皮子,李闯就是一言不发、刀枪不入,只是两眼失神地望着他,他心疼儿子,为他担忧,心急如焚,他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去公司了,他想到了儿子的英语老师、小梅同学,甚至是心理医生,他一心想知道儿子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只有知道了原因,才能“对症下药”,他在不停地思考着。李闯的母亲,小心翼翼的打理着家务,内心忐忑地同时,她越来越不安起来,甚至有些自责和后悔,她心疼儿子,也常常会想起那些和老公艰难又充实的岁月,她不敢看儿子和老公的眼睛,也没有心情再去想她那个曾经让她动情、误入歧途的情郎,这些时日,她总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发愣、伤神。李闯的父母也因为李闯,精神几近崩溃…… 像往年一样,来李总家拜年的人依旧很多。这其中总少不了那些借机讨好李总的人,他们认为给李总心爱的儿子压岁钱,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的李闯来者不拒,从不推脱,除了皮笑肉不笑地象征性地说声“谢谢”之外再不愿多说一句话,再也没有啥表情,弄的有几个小老板有些尴尬。李闯不想也不愿记住给他压岁钱的那些人,当然也不会像晚年一样及时告诉他父母都是谁给了他钱。 三天年刚过,正月初四一大早李闯便离开了家,直到凌晨3点多才回到家,他第一次抽烟了,喝酒了,是他主动约了他们班那几个不学无术,所谓“混社会”的同学,他拿他的压岁钱摆了一桌,还第一次去K了歌,他需要麻醉,他需要宣泄。他的暴食暴饮,嗨歌时的声嘶力竭,一反常态,曾一度让那几个所谓的“哥们”疯狂,要知道他们几个在内心曾今是多么嫉妒和羡慕李闯的品学兼优和花团锦簇啊。 李闯摇摇晃晃地走进了家门,满身的烟味,满口的酒气,当他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父亲站在了他的对面。 “你抽烟了?”、“喝酒了?”父亲问,语气很严厉,一字一顿。 …… 李闯醉眼望望父亲,一言不发。 “你—抽—烟、喝—酒—了?说——话。”父亲再次问,语调升高,呼吸急促、两眼喷火。 …… 李闯嘴角浮上一抹莫名的微笑,像是嘲笑,又像是回答。 “你,你到底怎么了?你脑子里究竟在想啥?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你倒是说句话啊?我,我的小祖宗……” 父亲的脸扭曲了,咆哮着,一巴掌扇过来,“哐”的一声,李闯应身倒在卫生间门口…… 李闯的母亲哭叫着飞扑过来想扶起儿子,但她的手再次被儿子决绝地挡开了。 李闯清醒了。脸颊火辣辣地生疼,父亲第一次打他了,下手如此的重,他缓缓地抬眼望着父亲,可他怎么也恨不起来,望着父亲涨红的脸,绝望的神情,气的发青又颤抖的嘴唇,李闯的眼泪刷的流了下来,喉咙里发出那种“沽沽”的痛彻心扉的哽咽声……涕泗交流的李闯张了张嘴,斜视了一眼惊恐未定的母亲,继而又静静望着父亲。他失声恸哭起来…… “爸爸,我可亲可敬,善良又辛劳的爸爸,我该怎么对你说啊??……”,李闯在心里默念到。他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不忍心再看跟他一样痛苦的父亲。 那一夜,李闯委屈地又哭了一夜。 他父亲抽了一夜的烟,一眼未眨。 她母亲想了很多,也哭了大半夜,她爱儿子也还是爱她老公的,她为她鬼使神差般地做出不该做的事而懊悔不已,此刻,她觉得自己很肮脏,内心多么希望得到儿子和老公的原谅。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毫无生气,一家人除了沉默还是沉默。李闯不再出去,整天除了玩电脑、睡觉、吃饭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依旧不说话、不学习。一向精干的父亲,没了精气神,元宵节的前一天他独自一个人外出,不知道去干什么了。李闯的母亲不再精心打扮自己,也不再逛街购物,她似乎安静了许多,在家里每日为儿子做好一日三餐,这儿擦擦,那儿摸摸,那些时日她总是一个人对着一家人以前的那些照片暗自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