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大夫眸色清冷,语气亦是冷淡,“姑娘寻我何事?” 花未时攥着小拳头自我斗争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似的一敲他的桌面,“我要退你的婚!” 虽然他长得很好看,但是她还是很想做个行侠仗义的女侠客或是保家卫国的女将军。 个人小爱固然美好,可天下大义才是她毕生所求。 毕竟还有很多人等着她去拯救呢,她若这般自私怎么配成为世人敬仰的女侠。 只好忍痛割舍眼前这个好看的小哥哥了。 可章某人并不能理解她此番内心纠葛,也明白不了她的鸿鹄之志。 白眼一翻,眉头一皱,“您哪位啊?” 方才那一拳可不轻。以她的掌力,他去年刚换的榉木雕花的桌子怕是保不住了。 不行,晚点得去把阿阮屋子里那张水曲柳的搬过来他心里才平衡。 还退他的婚,他什么时候订过亲事他怎么不知道。 世风日下,现在的小姑娘为了追求人真是什么瞎话都编得出来。 “我叫花未时啊。是大司马家的二小姐。” 大司马家的二小姐? 章大夫暗忖。 这事八成跟阿阮有关。 于是拿眼瞥了瞥还杵在原地装作不经意,实则屏息侧着耳朵努力想要多听两句八卦的丸子。 杳纨收到他逐客的眼神,于是忙赔了个笑脸往后退。 “你们慢聊,我去后院做事了。” 便退边感叹:了不得了不得。这青囊药房的风水竟这般好。不是州牧家的公子小姐,就是大司马家的掌上明珠。 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还有什么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诸如此类的。 会不会是她早晚一柱香起了作用? 诶呀,她得赶紧再去给灶王爷补一柱清香,再添两盘灶井果。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布帘后,章大夫又将原本就笔挺的身子端正了些,“你说你是大司马家的二小姐?有何凭证?” “我就是我啊,要什么凭证?” “那与你定亲的人家姓什么?” “姓阮啊。” 果然。 章大夫一扶额,头痛不已。 怎么定亲这事阿阮从未提起过,现在人家都找上门了,等他回来正房妾室齐聚一堂可有的热闹了。 早知道他就不掺和了。 “那你是如何得知他在这里的?” 撇去儿女私情,他觉得眼下这个问题也很棘手。 若是眼前这个小姑娘都能查得出阿阮在春城,那其他人定然也能收到消息。 花未时捧着脸颊的手往回缩了缩,摇头。 她答应了好友不会把她供出去的。 瞧着她的反应,章大夫眉梢微挑,打算换个套路。 看她这傻样,都不必用太高明的招数算计她。最肤浅的美男计足矣。 于是换了张面孔,柔声问道:“你是不愿意告诉我?还是不能?” 花未时继续摇头。 “那除了你以外,还有别人知道他在这里吗?” 章大夫循循善诱,试图将她所知道的都套出来。 花未时还是摇头,“除了告诉我的那位好友,没有人知道了。” “如此。” “这么说你不是那人呀?” 花未时惊道。 “不是我,他有事回苏临了。” “噢对。初一有宫宴,我父亲也去了的,他身有官职,也是该去的。” “你这一路过来可辛苦?” 章某人温润如玉地笑着,温柔得跟刚刚翻白眼的那位仿佛不是一个人。 “还行吧。我身强体健的,不怕辛苦。” 花未时拍了拍不算厚实的胸膛。 “大抵是萋萋替你调理身体得当的缘故吧。你的脉象不浮不沉,和缓有力,确实较寻常人强健得多。” 细细想来只有她最为可能了。 他那位小师妹医术了得,小小年纪便常常被请去为诸位高官的女眷们例行问诊。也只有她有机会既与大司马的女儿熟识,且知道阿阮在这里。 “没有没有,我身体一向很好的,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生过病。萋萋都是替我母亲和姐姐她们…… 咦。” 正当花未时疑惑眼前这人是怎么知道她认识萋萋时,却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这才反应过来。 怒道:“你诓我!” 章大夫又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原来是萋萋告诉你的。” 那就好。 看来他只需替阿阮留住眼前这姑娘,直到他回来交给他处理便可。 “你这手上的伤口不浅,需得好好养着。近日天气逐渐炎热,若不勤换纱布清洗伤口便极易溃疡。我们后院还有房间,姑娘可以择一间住下。待伤好之后再行离去。” 章大夫说。 “你怎的这般好呀。” 花未时完全忘了她方才还在对他给自己下套的行为忿忿着。 趴在桌上匍匐着更靠近了章大夫一些,几乎就要凑到了人家跟前去了。 还好章大夫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美色当前,他自巍然不动。 再过分的场面他都经历过。 她这样的小姑娘比起上回那位一进屋就开始宽衣解带到连亵衣都不剩的少夫人已然弱得多。 “我是大夫,你又是章某友人的未婚妻子,于情于理我都该为你的伤势负责。” 听到这话,花未时忙直起身子摆手解释:“没有没有,也算不得未婚妻子。只是双方长辈都有此意愿,我二人都不同意的。” 生怕眼前这位小哥哥把她划到了有夫之妇那一栏去。 “原来如此。那我便请刚才那位姑娘为你理一间客房出来。” “好好好,如此再好没有了。” 那仗剑江湖的计划就暂且放放,她正愁没有个合适的理由说服自己。 两日。 她就只蹉跎个两日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于是花未时扛着□□拎着小包袱高高兴兴地由杳纨领着去了后院。 而杳纨也十分详尽尽责地介绍了何处是饭堂,何处是灶房,何处是茅厕,何处是她的屋子,何处是两位大夫的房间。 又领着她去跟苏老先生他们打了招呼,说这位姑娘日后会在药房休养几天。 省得他们把她当成小毛贼抓起来移送官府了。 小夏倒是笑靥如花地同她问了好,芙姐照旧送了一对不怎么和善的白眼给她。一如几个月送给杳纨的那对。 又一个假装生病想要伺机引诱章大夫的。 只是奇怪得很,这次章大夫怎么没把人赶出去,居然还让她住了下来。 这个药房的人是都疯了吗? 阮大夫也是,章大夫也是。 爹爹这两天老催着她去相亲,说她岁数实在不小了。那既然药房里的两个大夫都跟她无缘,她就去吧。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