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城市中一片荒芜废弃的空地,有着广为流传的都市传说。杂草丛生,荒无人烟。 空地正中,是一口井。 天空上的满月,照在井身,就渡上一层银辉如水纹波动,倍显阴森。 一阵风刮过,树影婆娑,似凝聚成一个黑影,叫嚣着向人扑来,令人心生胆怯,更显周围阴冷凄清。在黑暗中,有人坐在井口,一头黑发被风吹的扬起,幽暗的路灯照亮一个略显精致却苍白的面庞。 忽然,不知哪里跑来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孩,一把抱住井口那人的大腿,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恐。 “老大救鬼啊!有人来找麻烦了!” 宋嘉鱼还在发呆,猛地被声音打搅,她微微一顿,这才眯着眼向前面看去。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寸板头,休闲装,手里提着一个桃木剑。看见她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脸上慢慢显示出如临大敌的戒备。 嘉鱼谨慎地后退一步:“这位道长,有话好说,我不喜欢打架。” 道士见她求饶,气势却长了几分:“孽畜!还不束手就擒!” 听到这个词,嘉鱼一下子炸毛了,但是到底不想打架,看了看他手里的剑,再后退一步:“……我没害人,道长不如放我一命。”她眨眨眼,再次强调,“我不会打架。” 见眼前这厉鬼处处求饶,道士更是来了力气:“这一身的戾气,也不知害了多少人,还不速速从这位姑娘身上退下!” 嘉鱼还没说什么,身后的小男孩探出一个脑袋,故作气势,语速快到嘉鱼都来不及阻止:“那个女人是和老大定了约定,甘愿献出身体,关你这个杂毛什么事情。” 道士也不喜欢被喊杂毛,听到这里,他眉头一拧,也不废话,直接提剑就上。 嘉鱼不会打架,反应也不如这些从小就习武的人,自然躲不开道士这一击。 道士本以为这会是个难对付的厉鬼,没想到是个傻的,连躲都不会,顿时大喜,运起气就把桃木剑刺下。 直到桃木触及她的胸膛,嘉鱼才伸手桃木握住,微微一用力。在道士转瞬即便的面色中,咔擦”一声,直接把桃木折成两截。 …… 最后,嘉鱼整理了凌乱的头发,从地上爬起来,道士已经直挺挺的躺在那里,头上还有一个红印,身边散落着几颗砖头。手上法器折了七七八八。嘉鱼活动活动了下手臂,吹了吹刚刚不慎被伤到的手腕,把道士浑身搜了一个遍,直接拿走了他的现金。最后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道士,向小男孩指示:“瓜皮,把他丢出去,明天给你买鸡蛋吃。” 瓜皮兴冲冲搓了搓,向身后呼唤了几声,很快又来了几个与他一般大的小男孩,搬着这个被宋嘉鱼揍运的道士走了。 嘉鱼忧伤的看了看月亮,甩了甩酸疼的手。 怎么说就不听呢,她本来就不是鬼。 只是一个月前,水中的恶鬼占了一个叫宋锦年壳子的大二学生,她又恰好穿过来顶替了这个水鬼,变成了“宋锦年。”按那些道士的话来说,就是夺舍了。于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她要接受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己变成了过去最害怕的东西。虽然她有些特殊,既能呼吸还要吃饭,甚至还有体温。 嘉鱼穿来的世界,与她本身所处的世界相差无几,不过比她所在年份早了十年,现在是2013年,表面上来说还是正常社会,不过暗地里,可能存在一些……像她一样,不太平常的人。 但是在这个世界里,一百年以前的历史还是相同的,但是在一百年以后,不管是影视明星,还是科研大佬之类,都没有再出现一个她认识的名字,就像是世界从某一个节点打开分支,走向截然不同的道路。 可是奇怪的是,不管是手机电视,还是支付宝,亦或是社交软件,甚至大火的游戏,这里却也出现了。 看起来,有些必然,还是会有的。 过了一会,瓜皮已经卷着袖子回来了,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看着她有些黯然的神色,努力够着她肩膀鼓励她:“老大,你这次比上次打的好看多了。” 嘉鱼懒懒地抬起眼,穿越之前,她还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这样打着一架,简直比跑了八百米还累,现在只想躺下来休息一会。 她过去健美操都跳不好,现在打起来就要扭成一团,毫无美感不说,又疼又难看,所以嘉鱼本着能不能动手就不动手的原则,尽量不动手。 还没等她睡过去,接下来,耳边又响起震耳欲聋的呼叫声,瓜皮使劲的摇晃她。 “哇哇哇哇哇哇。老大,快醒醒,又有人送钱来啦。” 嘉鱼浑身酸得厉害,听到这声音一动也不想动,只想再休息一会,但她眼皮没有抬,却感觉到一道明亮的光,直接映在眼皮上。 疲累被恐惧一吓,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从来没有感觉过这样的一股力量。 绵长浑厚,清寒凛冽,如同身处广阔无垠的高山,令人汗毛直立,让她如临大敌,却压得她几乎抬不起头。 瓜皮修为比她低,已经有些受不住了,声音低了下来,带着哭音:“我好难受……老大,我怎么觉得好害怕。” 嘉鱼感觉到如此压迫的力量,恐惧之下,她也不管周身的疲惫,强忍住这份威压,勉力抬头看去。 夜空上月光流转倾斜,慢慢晕染开这一方荒地,破开黑暗,散去沉寂已久的晦暗阴霾。她抬起头,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云端站着一个影子,那是一个颀长的轮廓,临风而立,夜风扬起他的广袖和长发,哪怕在黑夜,似乎都能看见他身上的祥云笼罩,腾腾仙气。 瓜皮缩在她身边抖得魂魄都要散了,却依然强撑着伸出肥嘟嘟的手,冲着云端故作气势:“哪,哪来的杂毛来送钱,看老,老大劈……唔!” “……快别说了!”嘉鱼声音比他抖的还厉害,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他拖入井里,“被一掌劈死的可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