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世宽,这么多好吃的!”进宝看着桌上的菜肴只咽口水,有烧鸡,黄金肘子,糖醋排骨,盐焗大虾,香酥肉。。。梅菜扣肉。难怪那家伙今天散学都后不去膳堂,硬拉着他回来。他心里还寻思着这家伙是不是没银子吃饭了呢! “世宽,哪来那么多好吃的?进宝边吃边问道。 “我爹买的!”世宽也大快朵颐,全然没有了平日斯文的样儿。 他也有那么粗鲁的时候!“我要多吃点!下午的骑射比赛我定要拔得头筹!”进宝撕下一大块鸡腿。 校场上,经过层层淘汰,渭和、进宝和世宽三人准备角逐冠军之位。号旗向下一甩,三人开始策马狂奔。渭和技艺娴熟,跑在最前面;进宝善于发现最佳射击点,并不急于加快速度;世宽落后太多,看来他并不精于骑射,只是比其他同窗多一点基础罢了。 马上的渭和看了看箭靶的位置,大致估算了一个合适的距离。他轻轻拉了拉缰绳,慢慢放缓速度,然后拔出弓箭,上箭,张弓,瞄准,稳稳地射出一箭,直中黄心,围观的学友们发出喝彩的欢呼声;后面的进宝也不示弱,他双腿夹紧,加快速度,扬起弓箭,准备从左边射出一箭。突然他的马不停使唤了!它趔趄了一下,狂躁地摇着脑袋,然后撒开四蹄向前跑去。正在认真校准的进宝来不及平衡,被整个抛了出去。这时人群中有个身影飞身扬起,稳稳地抓住了他的衣领。他的马在疯跑中撞到了渭和的坐骑,马身偏了一下,渭和从侧边摔了下来。世宽跳下马来,向渭和跑去,他边跑边对前面的人喊道:“别动,别动他!” 把渭和的身体放平,世宽检查了他的头部,脖颈,腰部,暂时无碍,只有小腿部位鲜血淋漓。他拿出随身的棉帕擦拭了血迹,观察着伤口的位置。这时渭和的两个家仆抬来了担架,他们听着世宽的指示轻轻的把主子的身体平放到担架上,然后快速地送到室内。 每天世宽都准时去给渭和换药,并监督着他的饮食,姿势。 两个月以后,渭河就已经能轻松地走在阳光下了,两个仆人在后面跟着。 两年的求学生涯即将结束。尽管要忙于奔波前程,但大家在离别面前,还是有些依依不舍,各自三五成群的相聚玩耍。 健一还是一有事儿就忙碌地往进宝的学舍赶。 “进宝,世宽,大家约着去登山呢,你们去不?” “要去要去!”进宝急忙答道。 “世宽,你呢?。。。。去嘛,世宽,以后只怕难得相见!”健一看着世宽。 “好吧!”世宽还是言简意赅。 “那午时在门口见啊!”健一又飞奔离开。 进宝和世宽在看见渭和朝门口走来,他也要去!渭和给大家的感觉,虽然功课不错,但总是娇生惯养的。两个仆人也一个阳刚,叫真武;一个文气,叫真文。 “渭和,你也去呀?你这小身板儿不怕累?怕是要人背的吧?”进宝打趣地说道。 “山师兄见笑了!”渭和听到这话,嘴角扬起,倒也不生气,还是那样彬彬有礼。 成文看到人都到齐了,便说道:“众位师弟,不日大家便要分道扬镳,各奔前程。学兄不才且年纪最长,今日便做了这个头儿,聚大家登山畅游。一来登高望远,领略这晚秋之美景;二来且算做临别游乐,以惜这同窗之情。他日吾等为官为商,为子为民,只怕难得相见。众位师弟觉得如何?” “甚好,李兄!”一行人往山林方向走去。 时节虽已近秋末,但书院后山的林子里,柏树梧桐古松等仍保持着绿意盎然的浓密。只是那落到地上的松针,铺了厚厚的一层,变黄变干以后,鞋踩上去,竟有些滑呢!有的学子不慎踩滑,竟随着松针花滑下坡去,一路吓得大叫起来。还好山下是平地,并没有什么危险的障碍物。待听到那叫音量愈来愈小,,便断定他们又回到山脚下了,得重新爬上来。 “少爷,您沿着我的脚印来。”真武在前面为渭和开路,一路砍掉挡道的茬枝刺藤。真文跟在后面,防止主子向后滑倒。 成文健一和书礼三人走在另一边。健一个子小,灵活,就在前面找道儿;书礼打小养尊处优,那出过那么多汗,一会儿便气喘吁吁起来,得扶着路过的大树,一路走走停停;倒是成文,步履稳健。他看到前面书礼的囧样,甚是好笑。 “书礼兄,不愧是大财主刘员外的公子呀!从小养尊处优!要不,为兄背你一程?”成文戏谑地问道。 “哼,多谢!我可不是什么三寸金莲!”书礼擦着汗渍渍的额头,哈哈的呼着大气儿。 “世宽,你等等我!你慢点儿。。。”这边,进宝也喘着大气,叫喊着前面的世宽。平常看他文气气的,想不到爬山那么厉害,比自己这个从小在山里玩大的都牛。 世宽在高处找了一块阴凉的平地等待大家。进宝一路跟上来,看到他在松树底下清瘦的身形,挺拔攫硕,真像一幅画呢!他走到树底下,想躺下睡会儿,世宽马上拉住了他。 “进宝,别睡!” “为什么,世宽?我累死了!” “听我的!”世宽微笑着答道。 两个人站了一会儿,就坐在树荫下休息。进宝一会儿就感觉有些倦意,便被靠着世宽的肩膀,打起鼾来。半个时辰后,成文一行也聚到了此处,后面的渭和,金顺远及其家奴们都跟上来了。 “进宝,进宝,醒醒!”健一摇着进宝。 “健一,你们到了!”进宝醒来,大大打了个哈欠。 “各位师弟,我听说上面不远处就有山泉。大家可以去取些水喝。另外,再往上走就是山顶了,我们要小心一点儿。因为背面就是悬崖,峭壁锋石,可能还有危险的飞禽走兽。”成文提醒道。 听到有山泉,众人一会儿就没影了,进宝跑得最快!成文和世宽还在原地小憩。 “世宽,你也早点离开书院吧!你功课好,都可以当夫子了!”成文漫不经心地说着。 “李兄?”世宽抬眼看着成文。 “我爹在朝廷为官,虽然官职不高,但京城各路的消息,我还是听说过一些。” “什么消息?”世宽疑惑地问道。 “就是。。。” “李师兄,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京城的消息?”进宝不知什么时候已在他们身后,脸上水渍渍的。 “进宝,我们在说前程的事儿呢?你要不要捐个芝麻小官儿?” “我才不要当什么官儿呢!我要回家娶媳妇儿,给我爹卖药材!”进宝说道。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世宽,那水可甜了,我带你去!” “好!一起去吧,李兄!” “李师兄,我看这山上好像都没有人烟,怎么会有水渠呢?你看,那几段竹子都是新的!”进宝指着林中的竹渠问道。 “这是山里的猎户樵夫开的!给咱院里送柴送碳的虎子大叔,一家人都住在山里呢。”成文答道。 “哦!” 大家饮水浴面后,又聚拢到了先前那块平地,成文看着人也差不多到齐了,就准备带大家下山。 “健一呢,怎么没看到健一?”世宽突然说道。 成文听到这话,目光在人群中找了找,真没看到健一!这小子可不像进宝,不是贪玩的性子! “这小子,是不是中午把肚子吃坏了!”成文埋怨道。他心里可不这么想,七上八下的。成文安排其他学弟先下山去,途中相互关照,自己留下来寻找健一。 “世宽,进宝,你们俩也先走吧,我和书礼去找他。” “我留下来。进宝,你和他们先回去!”世宽对进宝说道。 “我不去,我也要去找健一。他是我兄弟!” 进宝想了一下刚才看到健一的情景。就是这洗把脸的功夫,他能跑哪儿去呢?难道真是内急,找隐蔽的地方解决去了。 “李兄,我们分两路去找。你和书礼走这边,我和进宝去那边。两个人相互有个照应!”世宽说道。 “好,世宽,就这么办!”成文应道,“你们小心点,山陡路滑!” “好。” 越往上走风势越大,晚秋的寒意阵阵袭来,直往衣服里钻。 世宽和进宝一路走着,远远还能听到远处成文寻喊健一的声音。 “世宽,山也越来越陡了!这小子一下子不会跑那么高吧?” “健一,健一,臭小子,你听到就应一声。。。”进宝反复大声的叫唤着,声音在林间回荡,惊起了树上的飞鸟,扑棱棱地飞来飞去。 “进宝,停!”世宽制止着进宝的喊叫。在这些密集的声响中,他仿佛听到了几声□□呐喊,十分微弱!安静,能让他更好地判断方位。 “快走!” 世宽加快脚步向上爬去,他想他推断的应该没错。进宝赶紧跟了上去。 “救。。命。。。,救命。。。”某个地方传来几声微弱的呼救声。世宽和进宝循着这声音的方向走去,他们拨开一簇高大浓密的藤刺,终于看到了那呼救的人,正是健一。他满脸刺痕,奄奄一息,看到他们的到来,想说点什么,却瞬间晕过去了。 天快黑了,远处隐隐传来几声动物的低吼。他们得赶在黑夜笼罩之前赶快下山,否则很容易迷路。世宽背着健一,进宝在前拨着藤蔓,他们加快脚步。慢慢地,他们又听到山下成文的喊声了!、 “世宽,马上就可以和成文师兄他们会合了。”进宝高兴极了。 “好!” “成文师兄,我们在这!找到健一了!”进宝大声的喊道。听到对方没有再喊,想必是听到他的回话了。 这下山的路也不好走,落叶覆盖着坑洼,根茎,甚至一些隐蔽的小动物,稍不注意就会摔倒。进宝深一脚浅一脚的探着。世宽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进宝,我们好像走偏了,来的时候没这么多落叶!” “是吗,世宽!是太多坑凹了。” “我在前面好了,你跟着来!” 进宝看着世宽在前面沉稳地走着!唉,世宽永远都那么靠得住,自己赶不上他!他心里没有妒忌,还很高兴。突然,他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好像有什么动静!心里毛毛的,他不敢回头,快步上前紧紧地跟着世宽。成文的喊声喊声越来越大,说明他们离得越来越近了。 进宝听到那奇怪的声响,时而在左时而在右,不时绕着!要不要回头看看?他心里寻思着。这一寻思不打紧,脚底没仔细探路,一下踩空,身体向前滚去。世宽准备上前拉住他,但是晚了!一处隐蔽的悬崖一角!还好!进宝翻滚中好像抓住了一段蔓藤,万幸,是一棵小树!一只脚胡乱踢着也踩到了一块凸出的石头边角,但他脑袋以下都悬在崖边,害怕得大叫起来。 “进宝,别慌!深呼吸!”世宽看到崖上并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支撑的树木枝干,如果他仅靠一只手把进宝拉上来是不可能的,还会把自己一起带下去。他脱下长衫,把两只袖口打了一个死结,伸给进宝。 “进宝,另外一只手慢慢抓住衣服!再看看你脚下有没有可以向上踩的地方!” 进宝一只手抓着崖顶的小树,另一只手抓着衣服缓缓上举,慢慢触到了世宽的手,两人同时用劲,一下子就爬上来了。来不及喘口气,两人就准备离开去找健一,这时树丛中突然跳出一只貌似老虎的动物,硬生生从他俩中间穿过。进宝感到世宽的手重重地向前推了自己一把,而他自己身后就是悬崖。他看到世宽向后一仰。。。。 世宽。。。。掉下去了! “世宽,世宽。。。。。。”进宝向崖底呼喊着。 “进宝。。。。进宝。。。。别哭了!”健一虚弱地靠着树干,轻声安慰着他。 “健一,世宽他,他会不会。。。。” “不会!我听我爹说过,下面枝林茂密。”一身是伤的健一今天出奇的平静。 “真的?” “是的!” 成文和书礼赶了上来。听到这些不幸的遭遇,他们也满脸悲戚。一行人摸索着向山下走去。 海家,海老爷睡梦之中看到款款而来的内子,端着他最喜欢的龙井茶。那是她生前十年如一日的重复,但是,她的脸甚是忧伤。当年因为老来得子,内子宁死保胎。她离开时看了看襁褓中的儿子,含笑而去。 海老爷惊醒过来,咳嗽不止。屋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老爷,您的咳疾又犯了?” “没事,阿忠。现在是什么时辰?” “已是丑时,老爷。” “阿忠,你进来吧!” 生意兴隆的醉香居一夜关张,在门口贴了告示:家中急事,暂停营业!食客们看到后纷纷遗憾惋惜,整条街也突然变得冷清起来。 天亮后,进宝上山找到世宽坠崖的地方,周边陡峭,根本无路可去!如果自己小心一点儿,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他内心悲痛,自责不已。一会儿突然涌一大群猎户装扮的人。健一也来了。 “健一,”进宝惊奇地喊道。 “进宝。我雇了些猎户来看看,他们熟悉这片林子!”健一说道。 一个健壮的猎户往下看了看说道:“李公子,对不住了!若是这山上,方圆数十里,都是我们兄弟熟悉的地盘,可是这悬崖下边,我们也未曾涉足啊!只怕帮不到李公子了!。。。我们还是把银子退还给李公子吧!” 健一胸前抱拳:“各位大哥勿需客气,不过区区几个酒钱。。。。他日若有有我师兄的消息,还请各位大哥多多上心,给我传个口信!” “那多谢李公子了!请李公子放心!”猎户们随即离去。 世宽在迷糊中醒来。他动了一下腿,好痛!这是什么地方?他努力回忆着。半晌才想起自己跌落悬崖了,就像有时候做的梦一样!在空中的那一刹那他想到了老迈的父亲,接着身体就磕碰到树干枝丫的东西,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腿断了!怀里的金创药还在,他想自己敷上,可起不来,腰也伤了!怎么办?爹交代过时间不能拖久。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多久,难道就这样拖死?不!不能!他不能死!他使劲想爬起来换个姿势,不要逆着伤口,手还灵活,但是无力,尝试了几次后,他精疲力尽,失败了! 一位精明干练的商人朝海老爷的书房走去,后面的随从一路设卡警觉。 “海先生!”来人恭敬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