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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心之花.绽放之刻

『哔』的一声。    加勒底的宿舍房间内,测量用的仪器发出了突兀的声响,将现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集中到了横卧在床的黑发少女身上。    ──众人皆屏息以待。  少女抽动了纤指,接着眨动那对静止已久的长睫,如同粉蝶振翅的开阖。    首先有了动作的人,是距离最近的白发青年。他动作轻巧地像是怕惊动床上的人儿,徐缓的欺身过去,接着伸手一触少女略显憔悴的脸庞。「…澪?」那熟悉的低沉嗓音传入她的耳中,视线随即转到他的身上。    少女的湛蓝曈眸,映出了她朝思暮想的身影。    「迦尔纳………」澪起身后,冷不防地张开双臂,环上了对方的脖颈。「我,回来了──」原本就模糊的视线,因为雾气让湿润的眼眸更看不清任何东西了,只是紧紧地环抱那温暖的身躯,深怕一放开、自已的意识又再度飘离。    「………啊啊,欢迎回来。」许久,太阳神子那干涸已久的喉间,总算吐露了一句正常的话语。少女突然其来的拥抱,让自己震惊得失神了一会儿,接着才回以温柔的臂弯、轻柔地圈住她。    少女从黑暗的迷宫里逃了出来,最终迎接了她的光明。  青年从灼烧的思念中暂时解脱,最终拾回了他的宁静。    「咳、咳咳!」在一旁的罗曼医生故意咳得超大声的。「虽然不是故意当电灯泡,但是你们好歹考虑一下现场的人啊!」    「前辈……」另一只小狗从者也眼巴巴的望着黑发少女。    而安徒生只是摇摇头,翻了个白眼。「爆炸吧!现充。」    罗宾汉则耸耸肩,一脸无可奈何的露出了苦笑。    「咦………那个!我!」此时才发现自己房间竟然聚集大部分人的澪,立即松开拥抱,马上抄起一旁的眼镜,巡视了周遭一圈。    而迦尔纳不自在地别过脸、一个劲儿的眨着双眼,那苍白的脸庞有着可疑的淡淡粉色。    「那个………大家,我回来了!」黑发少女有些不稳地站起身子,接着走向玛修面前,用力地拥抱了她一会儿。「抱歉,让玛修担心了。」    「前、前辈………」玛修的面容立即浮现通红,接着又看到澪朝下一个目标迈进──    「安徒生,谢谢你的故事──若不是你的力量,我恐怕无法回来加勒底。」    「喂、妳干嘛!?呜噗!别把妳那无用的两团废肉压向我!我快窒息啦!快放开我──」安徒生那孱弱的身躯也被少女所紧紧拥抱住,接着在天使系美少年杀猪般的惨叫声下才放开手。    「罗宾,我回来了!」    「……………我并没有做什么啦,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这让人有点困扰…」绿林的猎人一脸困窘的被少女魔术师热情环抱,接着似乎太过害燥而别过了头。    「罗曼医生!」    「咦、咦咦!?连我也有份吗?」被熊抱的白袍青年,惊讶地低首望向黑发少女,然后像个父亲似的摸摸她的头。「是是~等等我再帮妳检查一次身体吧?妳可是三天都没进食了,等会儿帮妳准备──」    「那种事就让我来吧,罗曼医生你就仔细检查吧。」罗宾汉朝他一摆手,便离开了房间。虽然跟某个家事万能的红色Archer比起来,并非具有下厨的完善技能,但是若要提到营养具备的膳食,罗宾汉倒是有自信不输给现场的所有人。    「真是的──我要回去补眠了。虽然有一大堆事情想抱怨,但是我可没那个体力继续下去了,修罗场可是很严苛的啊………哈啊~」安徒生挥了挥过长的白袍袖子,打了个呵欠,便带着自己心爱的羽毛笔与墨水,留下一室的原稿,走出了门外。    「前辈,先躺回去吧!妳才刚醒过来,身体其实还很虚弱…」玛修仍然担忧地推着黑发少女回去床上。    「是、是~」当她坐上床铺时,察觉身上的口袋似乎有东西。而伸手探向衣囊──是冰冰凉凉的金属触感,究竟是什么呢?她好奇地拿了出来。    是那枚双面都刻有女王头的伪造银币。    霎时间,澪此刻的神色冻结。    一来她瞬间回忆起某个已经消失的复仇鬼,二来她并不清楚为何这枚银币会随着她回到加勒底。    接着黑发少女双手交迭握拳,将那枚银币的冰凉、纳入温暖的掌心之中。    ***    解决了这个特别的特异点后,澪总算回来的这两天,除了接受罗曼医生的持续追踪检查以外,玛修也因为御主的归来,显得比平常更黏着澪而跑上跑下。    虽然施予的英雄也几乎形影不离的待在两人身旁,但是却不常跟上话题,显得沉默许多。而少女魔术师察觉了这一点,则在玛修前往医务室进行例行身体检查时,向白发青年开了口。    「迦尔纳,我遵守约定回来了…所以,那时候想对我说的话,是什么呢?」站在窗边的黑发少女,偏头望向刚进入房间内的白发青年。    而他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那双绯红与霜青的瞳眸似是写了千言万语,像是一本难以读懂的书。「…有个地方,想带妳去瞧瞧。」最终,仅是吐露了那么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回应。    「咦?」少女眨了眨眼。    「不愿意吗?」而白发青年倾首继续注视着她。    「不…只是很讶异。除了加勒底以外,原来迦尔纳有想去的地方吗?」这点倒是让澪好奇起来了。    「在妳沉睡的这段期间,为了改变心情所以到处走走…那时候想着,等到妳回来之后,必定要带妳去看看──是个风景相当优美的场所。」那时候接受了安徒生的提议,以帮忙带回各式原料的跑腿任务为由,去了一些不同的时代与地点。    「真的?我想去──等等跟玛修说一下好了…」正当澪如此打算之际,眼前的太阳神子,显得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上去似乎相当为难。    「……澪,在那里,有些话想与妳单独谈谈。」    「啊…我知道了。」    在与他约了明日的时间出游,少女魔术师努力压下心中越升越高的疑问,渡过了难熬的一夜。    ***    隔日在Dr.罗曼的帮助之下,澪与迦尔纳顺利地灵子转移到普罗旺斯。当少女魔术师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广大平原,以及无数的花海,还有即将日落的夕阳天空。    「比书里的照片更为美丽呢…!这里就是普罗旺斯吗…熏衣草的故乡!不只熏衣草…还有好多不同的花种呢,真是大开眼界啊。」黑发少女这次并没有着替魔术礼装,而是穿着一般的便服,她奔向花海之中,米白色的长裙如波浪似的旋开,夕阳的余晖将她的身影映照出生动的光影。    「是的。那时候达文西想要这里的花种,带一些回去培育作为……澪,小心脚下。」解说到一半的迦尔纳同是一身黑红便服,那双异色眸专注地凝视少女的一举一动,简直像保姆似的。    「──迦尔纳,谢谢你。」突然地,澪转身过来,如蜜糖般的微笑化了开来,在他的心头淋上了一层甘甜。「在这里,真的能让心情变得很好呢──果然偶尔还是出来散散心,不然我都觉得快发霉了呢!」她俏皮地踏着脚步。    而天幕从霞红的夕日转为深黑的夜幕,花海中的小白花在地平线转换颜色的时刻,显得特别的亮眼。随着夜晚降临,那银河之海在黑绒丝般的天空中浮现。    满天的星辰,是天上的花丛。  遍地的小花,是地上的繁星。    此刻的澪,像是众多星辰中的其中一颗,恒亮的映在太阳神子的眸里。    「迦尔纳?」少女魔术师困惑地望着、似乎发呆一阵子的白发青年,而对方回神后才眨了眨眼。「怎么了吗?」她踱至他的身旁,仰首巡视他的神情。    「…没什么。只是觉得刚才的妳,像星辰似的在熠熠发亮。若有人独步于这片花海之中,那么见着妳便不会失去方向了吧──就像是指引方向的北极星。说起来,澪的确是加勒底的北极星没错啊。」带领所有的从者,指挥战斗并且恢复特异点,这正是拥有时代指引之星的特质的人,才能做到的事情。迦尔纳将方才心中所想的事情、一股脑儿说了出来。正在感叹之际,垂首便见到黑发少女那白皙的脸庞升起淡不可见的粉红。    「北极星什么的…才没有这么伟大呢。迦尔纳才是、我的光明呢…」澪小声地呢喃,那双水瞳则害羞的游移视线。「在那座不见天日的监狱塔里…若不是你和大家的支持,我恐怕难以靠自己离开那个特异点。」    「……我并没有做什么。倒是澪,最后怎么修正特异点的?」虽然再过不久,澪就会写成报告书呈给加勒底作为永久保存资料,然而这几天大家也因为体贴她的精神与身体刚恢复的关系,没有多加追问。但是对众人而言,这显然是个相当巨大的谜团。    「…………正是如同我一开始所说的,打倒全部的『狱卒之柱』,就获得了离开的道路。」她垂下眸子,简单的解释了这个答案。但是其他的部分,却巧妙地没有全盘托出。    「那么,与妳一同的Avenger……」对于这个特殊职阶的英灵,其他人都抱持着相当好奇的心态。当然,迦尔纳也不例外,只是对于这名Avenger,还有着更为深切的疑惑。    「消失了。」黑发少女现下的声音,显得相当消沉。「与那个特异点一同消失了。」与第一特异点时遇见的其他英灵一样,都会与那个特异点一并进入历史的坟墓,不复存在。    「这样啊。」    「那个,迦尔纳不是有话想跟我说吗?一定是,相当重要的事情吧?」少女魔术师显然是不想持续这个话题,于是生硬地转移了注意力。    而白发青年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事实上,有件事情让我困扰许久。」    「咦?什么事呢?」黑发少女仰起小脸,难得也会有让眼前这名施予的英雄感到困扰的事情吗?    ──那是名为思念的焰,日日夜夜灼烧着自己。  若是不向她倾诉这份思念,总有一天自己会被焚烧的一点也不剩吧。  那么无论是如何,就在现下做个了断吧。    「澪,我想向妳许个愿望──但是妳并非神,所以有权拒绝我所有想望。」星星并不具备承载任何人愿望的义务,纵使是流星也是。白发青年那双绯红与霜青的瞳眸在沉淀的静谧下,缓缓翻起了带着暖意的火花。    「…如果有什么事情能帮上忙的话,就尽管说吧!」刚开始澪有些不解迦尔纳想表达些什么,或许是对方是真的有很困扰的事情、需要自己的帮助,那么她当然非常乐意提供任何形式的协助,若是自己能帮上忙的话。    此时的黑发少女,那颗小脑袋飞快地思索起、自己可能带给眼前的太阳神子可能的困扰…会是什么呢?莫非是平常自己那个麻烦的梦游症,让对方产生厌烦了吧?默默地锁定也许是这个可能,她做好心理建设,准备聆听对方开口──    「若是,能满足于『仅陪伴在妳身边』的这一心愿的话,那么我便会沉默下去。但是如今,在我心头上的执念──已经无法让我心如明镜。」施予的英雄垂首深深地凝视少女魔术师,充满骨感的指尖抚上她白皙的脸颊。    「安徒生曾经告诉我,那是名为『恋心』的花朵。」  一阵微风吹过,携来了漫天翻飞的花瓣,拂响了白发青年耳上的黄金耳环,以及舞动了少女绺绺的青丝。    「──而妳,就是那株花。」  在他低沉的嗓音触动空气时,澪现下的神色显得恍惚。    「每当时间之风刮起,妳那四处纷飞的花瓣便坠落在我的心湖上,漾起一阵一阵的涟漪。我的心不再平静,每一道涟漪都是妳的倒影。」迦尔纳将指尖滑向少女的唇间,触及那粉嫩又诱人的樱唇。    「天上有雁比翼飞,地上有兔相依偎。若我是妳口中所说的光明,那我请求妳能否只注视着我──妳愿做我的向日葵吗?」接着他抽回温暖的指尖,那对蒙上夜色的双色眸流露出炽热的情感,全神贯注地凝视眼前愕然的黑发少女。    而少女魔术师像是中了石化魔术似的,正在努力理解他所说的意涵──这是告白吧?是吗?是吧?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眨着那如蝶翅的纤睫,湛蓝的双瞳漾满了困惑。然而白发青年在她眼中所见着的──还有无以名状的困扰以及…喜悦?    那是多么矛盾的情感,却全然交织在一起。    原本施予的英雄以为、能够看透少女魔术师眼中,尚未说出口的答案,但是他似乎想得太过天真了。    「我……我………………」平时辩才无碍的澪,此刻却像只搁浅的金鱼,开阖着双唇、却吐露不出完整的字句。    那抹情绪名为『困扰』,答案会是No吗?  那抹情绪名为『喜悦』,答案会是Yes吗?    这并非贫者的见识能够看穿之物,少女|之心潜藏着更为巨大的秘密。    「抱歉,我太惊讶了………现在的我,无法做出任何答案………能让我考虑一段时间吗?」澪总算拚凑出回应,再次转动了现在彷佛冻结的时间。    「并非是妳的问题。若是要拒绝的话,我也不会生气的──毕竟现在的妳,看上去相当烦恼吧。」然而造成那样的烦恼对象却是自己的话,迦尔纳显得有些消沉。而且,得到了这样的回复,就算不需得知对方的神情也能够明白,对方肯定没有将自己视为能够共捧恋心的对象吧。    ──啊啊,是这样的吗?总算能够浇熄这灼热的思念之炎了吗?  施予的英雄阖上双目,如此暗忖。    「不,不是的──」黑发少女紧张地拢起对方的双手,而白发青年有些诧异地瞠圆双眸。「因为、迦尔纳实在太重要了──所以、所以…………」那双握着自己的小手仍然在颤抖着。但是,又是为何而颤抖呢?    「──我会等妳,愿意说出答复的那一刻。」知晓了澪为难的神情,施予的英雄缓缓开了口。向来尊重他人意愿的他,没有理由等不了一段时间。对方肯定,有着难以现在解释的苦衷吧。    而澪总算松开了手,稍微安心地点点头。    但是下一刻,却换迦尔纳反握住了少女的双手。    「那么,要继续在这里走走吗?或者想回去休息了呢?」经过刚才那样让澪感到困窘的事件,再加上已经入夜,他询问着少女现在的兴致。    或许觉得尴尬万分,澪原本兴起想逃走的念头,但是在扫到迦尔纳握着自己的双手之时,她却莫名的想留下来。或许是对方那隐藏在心底深处的纠葛传达了过来,少女魔术师打算无视心中想逃跑的怯懦,决定再稍留片刻。    「…那个,能再陪我一段时间吗?难得来到这里了──」黑发少女略为羞赧地将视线移开,假装自己平静如水。    「啊啊,我知道了。」白发青年松开一只手,摘取一旁一朵杏白的小粉花,有些笨拙地别在少女的发上。那专注的神情并不亚于战斗时认真严肃的神色,但是同时间流露出一丝温柔。    她垂下头,羞怯地笑了。    接着,施予的英雄的另一手牵着她,漫步于花海之中。    此刻,迦尔纳心中那股灼人的思念,在少女传递过来的掌心温暖,逐渐得到了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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