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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的代价

头痛欲裂。    黑发少女几乎是痛醒的,当她的双眼睁开之时,刺眼的日光让澪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少女魔术师一边回想这个问题,一边让视觉恢复清晰,才想到昨天连隐形眼镜都没卸到…幸好达文西给的是含氧量相当良好的镜片,不然她的眼睛应该干涩到难以睁开。    躺在纯白床铺上的黑发少女,视野所见的第一幕,便是白发青年坐在床畔旁的木椅上,双手环胸的凝视她。「醒了?」仍然是平时那起伏不大的语调。在澪与他四目交接的须臾,当下她就惊吓得瞬间清醒十分。    在她睡着的这段期间,迦尔纳都是这样盯着人看的吗?    「嗯…早、早安!」黑发少女下意识地打了声招呼,然而对方只是面无表情的响应。    「…早安。虽然是想这样说的,但是,事实上现在已经正午了。」    「咦咦!?」少女魔术师吓得惊呼弹了起来。「居然这么晚了…迦尔纳你怎么不叫我早点起来!」平常她都是正常作息的时间起床的,如果睡了这么久,玛修跟迦尔纳应该也会觉得奇怪、而叫醒她才是…等等,为何她会睡这么久呢?而且,头又这么痛…难道是生病了吗?    「啊啊,玛修有这么提议过。不过我认为还是让妳多睡一些比较好,所以就到了这个时间了。」白发青年以一种再理所当然不过的口吻,述说着自身的想法。    「呜哇…幸好现在不用上学呢,不然我肯定会迟到的……迦尔纳你简直就像是宠溺小孩的怪兽家长呀。」澪一边拧了拧眉心,一边叹息。    「…是吗?以前也有人这么说过类似的话。不过,我的确认为妳需要多休息──毕竟昨天妳喝得烂醉如泥。」    「我,喝醉?」黑发少女一脸茫然。「我只记得我跳完舞之后…之后…?之后发生什么事了………」    「……………完全不记得了吗?澪。」太阳的神子脸一沉,那原本苍白的脸庞现在看上去彷佛蒙上一层冰霜。那变化并不明显,但是黑发少女可以很直接的感受到那样的情绪下沉…这代表她更了解迦尔纳了吗?说起来这到底算好事还是坏事呢…?    「请、请勿必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只差没有土下座,少女魔术师庄重地低首恳求。    面对满脸歉意、虚心求问的御主,施予的英雄沉默了一会儿,简短地说明昨晚究竟发生何种惨案。然而每当说完一件,黑发少女的脸就惨白一分,然后头越垂越低,后来干脆摀住了脸,直到白发青年述说完整件事情的关键词经过。    「对不起……虽然我认为这还不足以表达我的歉意……我实在太不谨慎了,那个……那个………」澪绞着素白的手指,小巧的脸蛋上泛着酡红,第一次喝醉还是这么丢脸的情况下被撞见,她简直羞愧得无地自容。    「啊啊,确实大意了啊,澪。若是在房间的人是其他人的话,妳的处境就会像是等着被猛虎吞噬的待宰羔羊。以后对于酒精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迦尔纳客观的说出事实,但是旁人看起来有种莫名的责怪意味,或许是那不苟言笑的冷静神色所致。    「那个………真的非常抱歉!请让我做点什么!什么都可以!请让我表达最高的歉意!」头垂得几乎看不见脸庞的黑发少女,那紧张又急促的音调、轻易地显示出她的耻力,正在严苛地责备自己不谨慎的罪过,那模样看上去就像是想找地洞埋进去的鸵鸟。    「无所谓。既然是无心的,就没有继续牵挂这件事的必要。」白发青年倒是相当云淡风轻地回道。    「但是…!」少女魔术师双手收紧,聚拢于胸前,猛然抬首的神情显得相当介意。    「…看起来真的很是在意啊,澪。」立即看穿御主心思的太阳神子,低声说了一句。    「这是当然的了!不如说若不让我做点什么,我晚上可是会睡不着的哦!」情绪相当激动的澪,那粉嫩的小脸蛋浮现绯红的霞云,大概也是耻力同时作祟的缘故吧。    「……这样啊。啊啊,对妳而言。无非是想要讨个惩罚以求心安吧。」黑发少女那湛蓝诚恳的水眸就是写着这样的心思,施予的英雄毫不客气的将其想法一一道出。「虽然不是不能理解妳的想法,但是对妳降至处罚,并没有任何意义。本来,妳就是我的Master,如何处置从者是御主的自由。」白发青年闭上了双眸,不知为何,那语气听起来不似平时的清冷,取而代之的是闷闷不乐的声调。    若是以前的话,他的确毫无怨言。但是现下的情况,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一言道尽这其中的关系。    「…迦尔纳?那个…你在生气吗?生气的话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毕竟我昨晚做了这么过份的事情,所以──」察觉到这点的澪,微怔一会儿才发出这个问题。以前,她曾经说过视迦尔纳为伙伴这项想法。    然而,施予的英雄并不是记性差的人。  相对的,是与外表相距甚远、反差过大的,细心到相当体贴的个性。    所以这样的发言,着实让黑发少女感到相当不对劲。    「啊啊,要说不悦的话,确实是有一些。但是,那并不是妳昨晚所作的事情之缘故。」白发青年徐徐睁开那对莲目,天青与绯红的交织,犹如燃烧中的青莲花。「虽然明白忘记曾经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妳蓄意所致。但,澪唷,在那样戏弄过人之后、却又全数失去记忆…就算是我,也会感到相当受伤的。」    迦尔纳并不认为自己是圣人,若被人怨恨也难免会感到愤怒。    虽然有着神的血统,有着神的威仪。  ──但同时,他也拥有人类的情感。    此刻的澪,巴不得跳入时光机回去昨天,把那时候的自己给敲昏。  这种时候,可不是一句道歉的话,就能了结的吧?    「迦尔纳…」越想越开始钻牛角尖的雨音澪,小脸不禁皱成了一团。     不忍眼前的御主越发像是一朵枯萎的花朵,施予的英雄再度开了口。    「…澪,虽然妳不记得昨天的经过,但却曾经提起,希望能够更理解我的想法。那么──现在且问,那是妳的心里话吗?」    直指心头的问句。    他那对绯红与银青的异色眸直勾勾地将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彷佛连一丝情绪都不打算放过似的,犀利又深邃的洞悉所视一切。    ──在太阳的神子面前,谎言没有任何意义。  黑发少女起先是怔了怔,接着难为情的点了点头。    白发青年那冷若冰霜的苍白面容爬上一丝暖意。「是吗。」他缓缓地欺身过去,伸出一手托起她的下颚。接着,毫无预警地──    他垂下了颈、微倾身子,那白玉般的脸颊凑到了黑发少女的面前,在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之前,那微凉的薄唇便吻上了澪的唇瓣。    「──────」    少女魔术师内心发出无声的尖叫,那因惊愕而微启的樱唇,就这么顺势的沦陷了据点──他的舌尖探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如同试探般轻扫她的舌蕾,而澪只是原地怔怔地凝视对方,彷佛被石化似的。    太阳的神子那纤长的睫毛如同蝶翼似的敛下,身为男性拥有如此美貌着实让少女魔术师感到自叹不如,然而现在似乎不是感叹这件事的时候…    对,这到底是什么突发状况?    而白发青年像是在品尝柔软又甜美的蜜糖似的,那绵延又炽热的吻不断地接续,虽然是相当青涩又笨拙的初次接吻,但是仍然让黑发少女不禁呼吸急促起来──不,原来是她根本忘记呼吸!    澪忍不住发出了短促的低鸣,这才让迦尔纳停下那进入忘我境界的长吻。    他依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掀开眼帘的异色眸注满灼热、凝视着少女。    「现在的妳,肯定能理解昨日的我──当时的心情。」    他醇厚的声音触动空气,字字敲入她的心底。  现下的黑发少女,心中出现了如核弹爆炸的蘑菇云。    深知自己并不擅长表达的迦尔纳,索性干脆『以其人之道还以其人之身』。他还记得相当清楚──昨晚少女留在他唇上的触感,是多么柔软酥麻,像是陷入毒|瘾后的诱|惑。    虽然说是要让对方体验自己当时的感受,但是似乎有些超过了──  迦尔纳明白这两种吻之间的差异性,然而却演变成煞车不及的热吻。    不,他其实没有阻止自己的打算。  毕竟,眼前的少女魔术师,并非昨日那醉得不省人事的样子。    「那个、我…我……我很抱歉…昨天……」组织不出正常句子的少女魔术师,现下那张小脸蛋满是通红,犹如熟透的苹果。她那对水亮的湛蓝双瞳不断飘移视线,害羞得完全无法直视施予的英雄。    「嗯,看来是理解了。」将对方的反应尽收眼底,白发青年的一掌仍然托着少女的脸颊,大喇喇地端详着。「那么,能再一次吗──刚才那个吻。」依旧是那副天塌下来都毫无反应的淡定神情,却吐露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问句。    若方才那个吻,只是用于回应澪内心的希冀。  那么接下来的这个吻,则是迦尔纳自身的想望。    所谓的成|瘾,正是尝过一次、仍然想再尝一次的症状。  她那软润的蜜唇──有着莫大的诱|惑。    「…欸?欸欸欸!?」澪再次如同惊弓之鸟的身子一缩,瞪大杏眼。    「不可以吗?」    「咳嗯、咳咳!那个我说!迦尔纳…亲吻这个动作,是属于恋人间才有的亲密──」她快融化成浆糊的脑袋,正努力的运转一些常识人该有的知识。    「是吗。那么昨晚的妳,怎么说呢?」    「那是因为我喝醉了!你不能跟醉鬼讲道理!」    「是吗。那么昨晚的Avenger,又怎么说呢?」    「……………………………」    不行,完全辩不赢。    想要在施予的英雄面前,讨到唇枪舌战上的甜头是非常困难的。    「讨厌的话,现在就拒绝吧。」迦尔纳仍然托着她的脸颊,从原本单手托着改为双手捧着,距离不到十公分,那苍白的脸庞由上而下的俯视着她,有种莫名的威压感。    施予的英雄正从眼神飘忽的少女魔术师双目中,找出她现下真实的感受──    「那个、不是,我的意思是…」仍然是语无伦次毫无意义的回应,黑发少女支吾其言的眨着蕴含水气的瞳眸,泛红的双颊显得相当难为情,湿润的粉唇开阖着犹豫不决。    然而,就在这须臾间,迦尔纳捕捉到澪藏于眼底、隐于心中的秘密。    于是,他再度垂首,毫不迟疑地吻上了少女。    迦尔纳心中有着深深的焦渴,彷佛有火焰在滋长着,他的唇所接触之处,就像是燃烧起来的发烫。    雨音澪,现下心中又出现了新的爆炸蘑菇云。    然而,像是先前抓到了诀窍,白发青年比方才更为熟练的以舌尖勾着她的,翻腾着直接又赤|裸|的情感──疼爱的、怜惜的、依恋的,一点一滴的将心中想倾诉的爱意,藉由这样的动作传达过去。    事实上澪并不讨厌他的亲吻,只是那样的问句太难让人启齿,所以才会有这种反应。而正是迦尔纳看穿了她的犹豫之处,才大胆的向澪进攻。    少女魔术师并没有推开对方,只是任由白发青年予取予求,羞涩的闭着双目、被动地回应他火热的缠|绵。现下的澪,实则上脑子是一片空白,只是顺从本心的接续这个吻──    她并非不喜欢太阳的神子,而是一直怯懦得无法跨出那一步。    若是跨出那一步的后果会打乱所有的秩序,那么她宁愿维持现状。    要说她胆小也好、保守也好,对于心中重要的宝物,这是平凡无奇的少女所能想到最大限度的守护方式。    ──但是,那是正确的吗?    那炽热的吻不知持续了多久,他像是终于满足似的、总算离开了她的唇。    「…若是,妳认为亲吻是恋人间才能有的亲昵行为,那么──现在的我与妳,算得上是『恋人』了吗?」垂视她的丹青双眸模糊了平时的锐利感,取而代之的是漾满柔情的颜色。    一时语塞。  不如说,现在的澪根本回答不出来。    然而,打算耐心等待少女魔术师答案之际,施予的英雄听见了从门外传来的敲门声。    「那个──前辈醒了吗?」  是玛修的声音。    ***    「原来如此,大本营就在那个恶|魔|岛吗…如何?加勒底的御主,妳的决定是什么呢?」旅馆的包厢之中,一行人正在开着作战会议。从自称巫女狐的Caster带来突破性的情报后,由圣女贞德主持会议,最后将决定权丢给了雨音澪。    「──抱歉,刚才的话,可以再说一次吗?」突然回神的少女魔术师,一脸歉意的向法国圣女说道。    「加勒底的御主,看来解酒液还不能完全缓解妳的症状,那么后续的治疗是必须的。」立即察觉是这种可能的南丁格尔,毫不迟疑地走向澪的前方。    「呃、不,我觉得我很好!不需要治疗!」倏地让寒毛都竖了起来,少女魔术师急忙挥着手大喊道。    「只要去除宿醉的问题,就可以使妳的注意力更集中──是的,妳似乎一直处于恍神的状态,这是危险的。」南丁格尔的那双石榴红眸直盯着她看,像是在观察找出澪的病根到底在哪里。    「不,不是宿醉的关系…」雨音澪有意无意地瞟了身旁的迦尔纳一眼,又赶紧收回眼神。「总之,我没事!只是稍微走神了而已…」    然而罪魁祸首却仍然老神在在,彷佛像是船过水无痕似的,完全从他的表情上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但是有心人士可就不会这么想了,御主方才的异常,肯定是与施予的英雄有关系。    在角落安静观察这一切的岩窟王,那双朱红的眼眸微微瞇了起来。    「哎呀哎呀,那个什么──毕竟人类之躯,会感到疲累也是理所当然的呗?我说你们呀,对个小女孩是不是太严苛的啊?」玉藻前晃着她的狐狸尾巴,不经意地插了几嘴话。    当贞德再次将新情报进度完整告知给澪之后,少女魔术师陷入沉思般的思索了一会儿。「也就是说…仅剩的敌方Servant,就是Archer、Assassin与Caster吗?」    既然选择恶|魔|岛作为大本营,Caster原有的先天职阶优势便是阵地作成,那么肯定演变成凶恶无比的据点了吧。另外Archer与Assassin在已知真名的情况下,作为优秀的门卫与打手,确实是难以攻坚之地。    更何况若是让迦尔纳与阿周那在那块岛上进行对决…难道不会有重划地图的可能吗?不,这几乎是可以预知的结果。    再来可以确认的情报是,在初遇阿周那与克丽奥佩特拉之际,澪并没有感到那种与圣杯相逢的重压胸闷感,那么可以推断的就是,圣杯也许是在Caster身上也说不定。    虽然我方的Caster曾经在恶|魔|岛探过路,但也是差点出不来的险况,若没有周全的准备,被敌方Caster初见杀也不是没有可能。然而,把所有从者战力通通投入进去,这样的战术方针会不会太冒险了呢?    「前辈,如果担心这个的话…不是还有加勒底的后备成员吗?」    「说的也是…虽然很忌惮对面的Caster到底能把阵地强化到什么程度,但是胆怯不前也不是办法呢。」在与罗曼医生跟达文西通讯讨论之际,顺势将地图等信息情报也一起发了过来,雨音澪在脑海中重新规划好新的作战方针,轻吐了一口气。    ***    恶|魔|岛,若以魔术师的角度来看的话,这块区域无疑是相当好的灵脉,最适合作为工坊与储放圣杯的地点使用。    然而,这岛上看起来是那样的荒凉,像是从未有人来开垦过似的。  越是原始,神秘度相对也越高,可以说是保存相当好的灵脉之地。    海浪冲刷着严峻的峭壁,海鸥在湛蓝的天空下滑翔着,炎热的阳光相当刺眼。  那悬崖上伫立一道人影,浑身的素白也彷佛像是其中一只海鸥。    「这么有兴致晒太阳吗?Archer唷。」声音的来源从后方传来,披着紫色斗篷的女人抿着熏衣草紫的唇线,白皙无暇的肌肤让人看不出年龄。    「…就快了吧,Caster。离决战之刻。」原本闭着双目享受海风的阿周那,那好听的声音悠悠响起。    「心急了?呵呵,别急呢。不过,的确就快了呢…那一行人,已经准备要过来了。」被称为Caster的女人扬起一手拂过被风吹乱的发丝,兜帽下的面容显得从容余裕。    「那么,如先前的约定──那名Lancer,是我的猎物。无论是妳或是Assassin,都没有插手的必要。」白衣的Archer那墨玉般的双眸扫了女人一眼,像是提醒、也似告诫。    「欸欸,这是当然。只要我们的利害关系一致,这个约定就不会被打破的──你能赢的吧?Archer。」女人只是笑了笑。    「哦?这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啊啊,没关系──我会证明给妳看的。」    这一次,他会用自己的实力,而非众神的垂怜与帮助,堂堂正正的分出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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