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问道咱该怎么回园区的时候,泥腿子说:“海哥说,让我们打车,也不算太远。”
我问为什么海哥不派人把我架回去的时候。
泥腿子说,可能是海哥觉得你很辛苦,不想打扰你睡觉吧!
好不容易打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是一个老缅,一路上,我听见他们用缅语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他们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到了园区门口,我要付钱的时候,武装泥腿子示意他来付款,他是可以报销的。
我刚下车,就被大门口的几大摊血迹给惊呆了。
长这么大,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见这么多血呢?
我马上意识到一定死人了。
守门的泥腿子看我们要进来,打开了大门。
当我进到院子的时候,院子里到处都是血迹,棍棒和玻璃碎片,砖头瓦块等等杂物。
我又观察了一下四周,我发现一个地方的墙壁上满是弹孔,地上也是一摊摊的血迹。
很显然,那些泥腿子们的暴动失败了,死了好多人。
我回到了我的宿舍,看见宿舍也一片凌乱,本来里面除我之外一共还有五人的宿舍,此时只剩下三人在里面睡觉。
很明显,那两个人可能参与了暴动。我估计凶多吉少。
我又站在楼道往院子里看了看,我看到有猪仔正在用自来水管冲洗地面上的血迹。也有人正在捡拾地面上的杂物,整个院子里没有人说话,他们都只做着自己的事情。
我不愿意打扰那三人睡大觉,就又重新躺在了床上,但是却根本没有了困意。
于是我起来,拿着毛巾和水盆去卫生间洗漱。
当走到卫生间的时候,也看到了很多血迹。
我一下子感觉到一阵恶心,立马就吐了出来,把昨晚在凤凰酒店吃的东西吐得干干净净。
我的呕吐声引来了一个武装泥腿子过来观察,他端着枪,看到我这样子情形,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就走了。
我也没有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
可能是在骂我吧!
我打开水龙头漱了漱口,洗了把脸,看着水房的血迹,我又是一阵恶心。
经过一阵呕吐之后,我差点就剩下半条命了,我一下子就爬到了我的床上,睡了下午。
很快又睡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有人大声吼道:“都起来吃饭啦!”
我随着人群走向食堂,人明显地比过去少多了。
早餐过后,就听见敲响了紧急集合的钟声。
我们又像是羊群一样被驱赶的园区的后院。
后院挺大,比前院大多了。
后院没有硬化,地面虽然平整,但是地面都是泥土的。四周围墙有四米多高,上面也是布满铁丝网,到底有没有通电,就不得而知了。
人群一下子就汇聚在了一起,海哥站在高台上大声的喊道:“把人都带上来!”
人们的头一下子就集体转向了一边,争先地看发生了什么情况,有的人甚至踮起了脚。
随着十几个满身血污,一瘸一拐的泥腿子慢慢地走了过来。人们的头也一起跟着那几个人慢慢地转动。
这让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话,鲁迅先生在他的着名小说《药》中说过的话,人们“颈项都伸得很长,仿佛许多鸭,被无形的手捏住了,向上提着。”
天呐!这种场景是如此的贴合。
也是有流血,也是很多人集中起来看热闹,而我当年读到那篇小说的这一段时,我很不理解人们为什么这么麻木?当我现在看到这种场景,我一下子就感同身受了。
此情此景,我一下子就理解了当时老百姓的心理。
人们就像羊群一样,当没有人带领的时候,是没有力量对抗那些荷枪实弹的武装泥腿子的。
就像当年日本鬼子入侵的我国某县城,全县城好几万老百姓,被五个荷枪实弹的日本鬼仔驱赶着,简直就是耻辱。
因为没有人愿意成为那个敢出头的人,而敢出头的人,一定是会被杀死的,这毫无疑问。
于是,人们就盼望着别人做那个出头鸟。但是,巧妙的是,别人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大家都在集体渴望那个人出现。
人人都这么想,而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
于是大家就集体成为了被驱使者,就像鲁迅笔下的“许多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