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秋年也不慌,一一应对。
他的策划案里,除了推广的方式,还有水车引水,打深井的办法,图纸他都画好了,就等皇帝点头了。
缺水灌溉?不可能。
而且,祁秋年知道,旱灾已经彻底结束了,明年北方风调雨顺,这些图纸无非就是给皇帝吃颗定心丸。
三皇子原本已经稳坐钓鱼台,可是见到祁秋年舌战群儒,已经有官员被祁秋年说服了,他开始慌了。
晏云耀站出来,“祁侯,北方推广,听着确实合理,但现在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北方此前灾情严重,大多百姓都南下寻求生存,如今的北方已经十室九空了,田地根本无人种植。”
他像是找到了巨大的漏洞,几个晏云耀派系的官员也针对这个问题,极尽反驳,说来说去,还是觉得岭南更好,无非是花费力气去开垦旱田这一个困难罢了。
祁秋年不反驳,拱手对着皇帝,“陛下,百姓故土难离,若是有了活路,他们必然也是愿意回到家乡的。”
整个受灾的北方,区域何其广泛,但终归是有赈灾治理妥当的州府,粮种有限,初次不可能全北方推广,定然是要找一个最合适的地方,集中种植。
策划案里也写清楚了,以工代赈,缓解赈灾的压力,让灾民们通过劳动去换取食物,而不是躺着等赈灾的清粥维持生命。
百姓心中有了盼头和希望,那自然也就有了动力。
皇帝把他们的争吵都看在眼里,过了许久,他才抬手制止,然后让华公公把他的策划案交给了丞相。
“诸位不妨先看看祁侯的奏折。”
大臣们开始传阅,但凡看过之后,都找不出任何的漏洞和可以反驳的地方。
朝堂上,终于是安静了。
晏云耀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他也曾递过帖子去祁秋年的府邸,结果被府邸装修的理由给退回来了。
后来又发生了食之禅被泼泔水的事情,他也怀疑是他底下人去干的,也就没有理由去请祁秋年去他的皇子府商讨,怕被有心之人拿去做文章。
结果没想到,这祁秋年突然就憋了个大招出来,防不胜防。
晏云耀盘算着,这策划案确实不错,但即便是要去北方推广,这事情也得落到他头上去。
但这办法是祁秋年提出来的,他此刻贸然提起,恐怕会让朝臣觉得他急功近利。
他有限的头脑智慧想不出合理又合适的办法,只等下朝之后,去找幕僚商讨。
大朝会上,去北方推广种植的事情,基本上已经板上钉钉了,毕竟没有人能拿出比祁秋年更好的策划案了。
至于谁去推广,还没有定论。
下朝之后,祁秋年还没走出宫门,就被一个小太监叫住了。
“侯爷,陛下有请。”
原本就刻意放慢脚步的祁秋年,立马跟着小太监一起去了御书房。
皇帝还没换下朝服,手中还拿着策划案品读,并且爱不释手。
天知道,他每天要在奏折里看到多少的废话和马屁,要是所有官员都如此上奏,他每天批阅奏折的时间都能少两个时辰。
“爱卿来了,平身,赐座。”
“谢陛下。”祁秋年也不客气,坐下就大口喝了宫女送上了的茶水。
皇帝脸带笑意,“爱卿第一次上朝,感受如何?”
祁秋年苦了脸,“若非粮食推广事关重大,臣更愿意直接把奏折送到陛下的御书房来。”
潜台词就是他不喜欢朝堂上的氛围。
皇帝哈哈大笑,“爱卿是最了解这三种粮食的人,所以朕有意让爱卿跑一趟北方,爱卿以为如何?”
祁秋年连连推拒,他不爱权势的人设不能崩了,“陛下,您可就绕了微臣吧,您看我细皮嫩肉的,北方又冷又干燥。”
“你啊你啊。”皇帝并没有因为他的推拒而生气,反而像是更满意了,语气里甚至多了几分对晚辈的纵容感。
祁秋年起身,“陛下,这策划案已经写得很清楚了,对土地的要求,如何施肥,除草除虫,甚至是农家肥改良,灌溉方式,都有了,大晋人才济济,定然有比臣更合适的官员。”
皇帝忽而又换了个语气,“爱卿真当不知这推广粮种是多大的功劳吗?”
祁秋年像是吓到了,瑟瑟发抖了一会儿,又突然傻乎乎地嘿笑了两下,“臣因为上交粮种,得了个从前都不敢想的县侯爵位,这已经足够了,臣不贪心的。”
此刻他和皇帝,颇有些大源和他的相处方式了,这对话也有几分熟悉。
皇帝又是无奈笑了两声,“那以你之见,派朝堂之上何人去推广,更合适?”
明晃晃的试探。
祁秋年叹息,这伴君如伴虎,真不是说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