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良颜路去找盖毓之后,躲在暗处的田言与田猛走了出来。朱家的迷药烈山堂当然有所耳闻,朱家的人跟踪他们而来田言也预料得到,便早有防备。 “哑奴,去让假装昏迷的农家弟子起来,让他们带扶苏公子的随从进密道,营救公子。”田言吩咐道。 身后的男子点点头,便走了出去。哑奴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哑者,加入烈山堂前是江湖上闻风丧胆的杀手,腰间的五珠代表着他在堂中地位不低。 田言在看见盖毓和景澜在后院逗留之后,发现这间客栈有问题。她并没有将迷药之事告诉前去扶苏房间守卫的梅三娘,如此戏演逼真,定能骗过如花和如果。 扶苏的随从守卫都进了密道,哑奴举起火把,引着田言与田猛一同进入。密道一人半高,里面通风干爽,年代却有些久远,不少石灰剥落。 “阿言,你说这群人到底是不是朱家的人?” “我觉得不像,”顿了顿,“若是朱家的人应该会直接抢人。何况朱家并没有要扶苏公子的理由。这般引起帝国注意,必定会为农家带来灾祸,不像是他一贯谨慎的作风。” “那这些人到底是谁?能弄到迷药三步倒,还对我农家内部关系相当熟悉。” “具体是谁我也不太清楚,也难保不是朱家将迷药给他们来欲盖弥彰。”顿了顿,“不过这次到省了不少麻烦。” “哦?” “父亲不是想让农家与扶苏公子撇清关系吗?眼下正是个好机会。” “什么机会?” “那群假冒朱家的人想带走公子,公子的随从必定会拼死保护。他们伪装成农家的人,我们却查不到他们的真实身份,背后之人必定深不可测。他们想栽赃嫁祸,我们便顺水推舟。 “扶苏遇袭一事嬴政必定会追查,此事非同小可,派来追查的一定是影密卫。影密卫查到此事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有人假扮农家定是想故意让嬴政误解公子与农家的关系。但深查下去却疑点重重,却又恰巧说明农家与公子的关系并非传闻中所言,实则是有人想陷害公子。 “原本我是想让农家弟子做成任何人都有可能的疑点,但却查不出证据。现在正好,的确是他们假扮成农家之人,我们撇得一干二净。” “阿言真是好计策。”田猛笑道,“这样一来既不会引火烧身,又能让嬴政相信公子。” 密道虽然不长,但终究有些崎岖,田言走了不就有些喘息不及。 “阿言,你休息一会儿。” “父亲,我没事,我怕那些人心狠手辣,会直接杀死公子。荒郊野外不比客栈之中,杀人不留痕迹。” 未过多久,几人就走出密道口,发现客栈老板几人正伪装成山贼,与扶苏的随从厮杀。 “你们暗中帮助公子,不要露出痕迹。”田言吩咐几名农家弟子。 眼看着扶苏的随从节节败退,都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田猛做了个手势,农家弟子便准备出击。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踏得整个地面都随之震动。滚滚烟尘飞扬中,看见一队人马,前锋扛着的旌旗上写着“秦”字。每个人都是风尘仆仆,但个个精神抖擞,不见疲惫之色。领兵之人是个银甲将军模样,背着弓箭,左胯旁挂着长剑。 此人一来便看到两队人马在厮杀,又见客栈老板假扮成山贼,以为是山贼在打劫过路的客商。 “光天化日竟敢拦路抢劫,给我拿下!”声音润朗,如玉石击撞。 男子一声令下,所有将士都冲了过去,与“山贼”厮杀起来。客栈老板以为这是扶苏的援兵,不敢恋战,做了个手势让人撤离,临走之前还不忘偷偷丢下一颗农家的信物珠子,栽赃嫁祸。 扶苏的随从几乎被杀尽,只留两个也是身受重伤。银甲将军过去扶起扶苏,又派人救治两名随从。 “你没事吧?”银甲将军热心道,“我送你去前面的大路上,帮你雇辆马车。” “敢问将军如何称呼,他日必定报答。”扶苏这才意识到,面前的男子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大秦将士当然不能容忍欺压抢劫之事,这都是分内的事。” 银甲将军指挥着两人将扶苏扶起,准备带他上马。这时,又有一队人马赶来,正是帝国最精锐的黄金火骑兵,领兵之人是蒙恬。 蒙恬见到已有帝国军队救援,心中疑惑,怕其中有诈,但一看到领兵之人,便放下心来。 “末将救驾来迟,请公子恕罪!”蒙恬带着兵士下马,单膝跪下行礼。 “蒙将军,不必多礼。”扶苏有些有气无力。 “公子?”银甲将军有些愣怔地望向扶苏,倏然下跪,“末将不知是公子,请公子恕罪。” “两位请起,”顿了顿,“蒙将军你认识这位将军?” “公子,这位是庐江郡的长史钟离眛,与胞弟蒙毅和章邯将军交好,所以末将认识。” “钟离眛拜见公子。” “钟离长史怎么会经过此地?” ******** 颜路与张良、盖毓二人分开之后,便迅速传信回小圣贤庄,请伏念派人通知蒙恬营救扶苏,之后就进了密道。 颜路知道张良心中对扶苏的态度并不友好,但也不会见死不救。丞相李斯对儒家的态度表面友好,暗地却在嬴政面前进谗言。此次通知蒙恬救人,便是一份大人情,以后帝国想对小圣贤庄下手,也会考量更多。 这里的密道虽约有二三十年的历史,却似乎经常修缮,保护得比较完好。颜路独自一人拿着火把,缓步向前。虽然田言几人已经走过,但还是要防备机关暗器。 不多久就走到一个三条路的岔口,不知哪条通向外面。田言几人是跟着客栈老板走出去的,并未在此处浪费时间,颜路离几人较远,只能自己摸索。 客栈之中有多处房间可以通向密道,岔路多也在情理之中。这些岔口必定有专门的分辨方法,否则使用地道的人也会迷路。 颜路很快就发现在墙角不起眼处有一个标记,既像文字又像图画,他有几分熟悉之感。他见图画的最上方略微向左,便大胆猜测选择向左的岔路。未过多久又是岔口,那枚标记又向上突出,他选择了直走。三五个岔口之后,周围渐渐亮了起来,一转身便见到了出口。 走出密道口之后,颜路就看见两队人马正在厮杀。田猛与农家弟子们都躲在暗处,伺机而出。在钟离眛和蒙恬相继赶到之后,颜路知道大局已定,便转身进入密道,折回客栈。 刚出密道之时,就听见外面传来田言的声音。 “背后议论别人,非君子所为。” 想来田言他们是从大路返回客栈,与他走密道的时间差不多。 “我本来就不是君子,”景澜闲庭信步,走到盖毓身边,“安陵是女子,也不是君子,可以跟我一同议论。 “至于这位三当家嘛,儒家人必定是君子了,就不能议论了。” “噗嗤”,盖毓掩唇偷笑,稍稍转过身去不让田言看见,暗自用手肘戳了戳景澜。 “随意闯入他人房间取物,与盗贼无异。”田言冷冷道。 “我可没闯,是你们农家‘自己人’闯的,我就是那么不凑巧地看见了,说了两句。”景澜故意加重声音,将事情撇得一干二净。 景澜话已至此,刘季心领神会。他走到田言面前像模像样地作揖,语带歉意:“田姑娘对不住了,我们两堂的兄弟怕你与田堂主出事,就在房间里找线索,绝对不是故意的。”语罢将绢帛还给了田言。 田言伸手接过,径自走过刘季身边,只淡淡地瞥了一眼景澜,便回房了。 “司徒兄怎么会在此处?”田猛明知故问。 “看来田猛兄对我们有些误会。”司徒万里的面上保持着一贯的笑容。 “我与司徒堂主有些事情要商量,你们回去等我。”田猛吩咐道。司徒万里也向刘季使了个眼色,便单独跟着田猛进了客房。 颜路从密道出来,与张良耳语几句,准备带两人进密道查看,刘季却迎了过来。 “三当家请留步。” “不知刘先生有何事?” “三当家不要这么生分,既然能在这客栈相遇就是有缘,我比你长几岁,喊我刘兄就行,我就喊你子房吧。”刘季毫不客气地自来熟。 盖毓蹙了蹙眉,又瞥了刘季一眼。现在她几乎就能肯定,这个刘季就是未来的汉高祖刘邦。 “那你们聊吧,我们去密道看看。”语气里有几分不悦,盖毓转身就进了密道,景澜不怀好意地笑笑,口中唤着盖毓的名字,跟了上去。 颜路唇边泛出一抹温润的笑意,也准备进入密道,张良却向颜路使了一个眼色。 “刘兄,良与师兄还有些事情,改日再聊吧。” 还未等刘季应声,张良就随着颜路进了密道,还顺手将密道门关上。 盖毓见张良追了过来,并未多言什么,来到了颜路所说的标志处。 “这个标记……”盖毓抚了抚微微凸起的暗铜色纹路,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张良看到这枚标记之时,一个愣怔。这是韩国文字“幕”的变形。 难道是,夜幕? ========================== 本文独家首发于晋江,盗文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