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当然喜欢威武的将军了！你知道的，天策军。”　　　　“是……”盖毓点了点她的鼻尖，留下了一颗水珠，“万花和天策是绝配。”　　　　白筱嘟着唇把水珠吹落:“所以我以后肯定要嫁给将军。”　　　　“同样是将军，你不喜欢王离和章邯，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不要太聪明的，反正不能比我聪明，什么事情都跟我实话实说，不能耍心眼。”　　　　“那看来只有你的钟钟了……”盖毓一语道破。　　　　“钟钟啊……”白筱歪着脑袋想了想，“我喜欢他吗？姐姐，你喜欢张良先生吧，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盖毓见白筱这副模样，知道她对感情一事懵懵懂懂，已经喜欢上钟离眛而不自知。但她也不准备现在就告诉她，谁让钟离眛呆头呆脑，戳穿了她的女子身份。　　　　盖毓跟着张良的这些日子，已经被彻底带坏了。有仇不需要十年，一定会赶紧报了。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两人身份的差距。看嬴政给白筱挑选夫婿的人选就能知道，即使这三个人她一个都不喜欢，也排不到钟离眛。早些知道就要早些面对这些问题，还是让她再无忧无虑一段时间吧。　　　　“等你有了喜欢的人，就会明白了。”盖毓故意不说。　　　　“姐姐，你喜欢张良先生什么呢？他就是个文弱书生。”在白筱心中，书生都是酸腐之士，比在战场上杀敌的将军差了千百倍。　　　　“谁说他是文弱书生了？子房会武功的，而且功力不弱，几次救了我的性命。”盖毓反驳道，“颜师兄也是书生，我看你也喜欢他嘛。”　　　　“颜师兄怎么能一样呢？他医术高明，我们万花谷的师兄都是这样的。”白筱得意地扬起眉梢。　　　　“对对对，就像你‘活人不医’的裴元师兄那样。”　　　　“大师兄最厉害了，当初就是他带我进谷的。”顿了顿，“可我还是没明白，张良先生就是武艺高，还有什么优点吗？”　　　　“子房有学识，又有谋略，知我懂我，我怎能不倾心？”　　　　门外的章邯和钟离眛都没听懂“万花谷”之类的词句，只觉得白筱藏着很多秘密，而这些秘密盖毓知道。　　　　但两人的重点却更在女子所说的心仪之人身上，都屏息凝神，不敢错过一个字。　　　　“有学识？就像我这样？”白筱问道。　　　　盖毓笑出声来，捏了捏她的脸颊:“是啊，我最喜欢筱筱了。”　　　　“差点忘了一件事，小景带了两盒唇脂给我们，这盒是姐姐的。”白筱从外裳的袖袋里拿出了一只圆形的小瓷盒。瓷盒是宝蓝色的，描刻着精美的花纹。　　　　“等我从牢里出去再用吧，这个用了太明显。”　　　　“没事，先用用看合不合适，然后再洗掉好了。”白筱拉着盖毓的手臂晃来晃去，眼眸含雾看着她。　　　　盖毓觉得这世上大概没几个人能抵挡得了白筱撒娇，便同意了。　　　　白筱打开盒子，盖毓用无名指沾了一点，对着小铜镜点到了唇上，抿了抿唇。唇脂的颜色是玫粉，在秦代难得一见，所以景澜才带给了她们。　　　　这样的颜色显得盖毓愈发肌肤胜雪，肤如凝脂。　　　　“姐姐抹这个颜色真好看！”白筱又拿出了自己的那一盒，一只橘黄色的小瓷盒，“我喜欢姐姐　　这个颜色，可是小景说这个适合我。”　　　　盖毓看了一眼盒内，是珊瑚粉的颜色。她心中不由得赞叹起来，景澜竟能找到这样颜色的唇脂。　　　　“后来我试了一下，果然是这个颜色适合我。”　　　　“濯安的眼光真是无可挑剔。”　　　　“姐姐，”白筱凑近到盖毓身边，伸手玩着浴桶里的水，“我可不可以摸摸你的胸？我也可以让你摸的！”　　　　盖毓又好气又好笑:“摸吧……”　　　　白筱难掩得逞的笑意，伸过爪子就摸了上去。　　　　“姐姐，你的胸好软！好舒服！”　　　　“你，你别说出来。”盖毓面上泛着桃绯。　　　　门外的钟离眛不禁走远了几步，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回过头，却见章邯怡然自得，丝毫没有动摇。　　　　“姐姐，你这里还有颗小红痣，不仔细看还看不到呢！”　　　　“好了好了，赶紧洗完回去吧。”盖毓愈发羞涩。　　　　“姐姐你可以摸我的，我给你摸。”白筱毫无避忌地拉开衣襟，露出半边酥胸。　　　　盖毓瞥见她胸前有块别致的胎记，犹如小竹子一般。摸到胎记时，她突然有种奇特的感觉，相当熟悉，犹如在千万人中只认定了一人。　　　　“筱筱，你这里的胎记我之前似乎没见过。”　　　　“这个胎记只有沐浴或者练功之后才会显现出来，”白筱凑近一些，让盖毓看得更清楚，“我刚出生的时候，陛下过来也看到了这个胎记，就给我赐了名字。”　　　　“筱，箭也，也为箭竹，”盖毓点点头，“符合你武将之女的身份。”　　　　“陛下亲自赐的名字，肯定寓意非凡。”白筱摸了摸朱红色的胎记。　　　　“其实我身上也有一个胎记，跟你一样，平时不出现，特殊的时候才有。”　　　　“在哪儿在哪儿？我刚刚只看到你背上有块蝴蝶形的疤痕，还挺好看的。”　　　　“那个疤痕应该是小时候摔伤留下的，我要给你看得在这儿。”盖毓撩起半湿的头发，指了指脖颈后。　　　　“真的有！是一朵花，形状很特别，还是微微发蓝的颜色。”　　　　“这个地方只有帮我沐浴的人和子房知道。”　　　　“你告诉他的？”　　　　“他看见的……”　　　　“怎么看到的？”　　　　“就是，就是……”　　　　“哦哦，我知道了，”白筱的笑声有几狡诈，“在床上嘛……”　　　　“你知道就知道，别说出来。”　　　　“姐姐真是特别容易害羞，”白筱亲了亲她的面颊，“我想起来了，有件事情要跟你说的。”　　　　“什么？”　　　　“就是跟颜莹有关的，今天我看见章邯将军审讯她了。”之后她就将章邯审讯的内容，颜莹勾引钟离眛和她后来问钟离眛的对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姐姐，我总觉得章邯将军这么审讯不好，他，他都抱了颜莹了，还有钟钟，跟颜莹拉拉扯扯的……”　　　　“哈哈哈，”盖毓不顾形象地笑出声来，“这明显就是颜莹勾引钟离郡司马不成，章邯将军想利用她的心理，套出她的话，顺便帮你的钟钟报仇。”　　　　“可是，可是……”　　　　“不用这样的审讯方法，你觉得应该怎么审，她才会说实话呢？”顿了顿，“更何况，这样的方法在没有什么损失的情况下奏效，这才是高明之处，这章邯将军，看来是很懂女人的心思，怎么也没教教钟离眛？”　　　　“钟钟才不要像他那样呢！钟钟那么老实，会被他带坏的。”白筱义正言辞。　　　　门外的章邯与钟离眛时而尴尬，时而无奈，表情丰富多彩。　　　　“我也没觉得他懂女人心思，你看他给你准备的换洗衣服，也没什么特别的……”　　　　盖毓瞥了一眼搭在衣架上的衣服，唇角扬起清浅的弧度:“这才是他的细心之处，这件衣服与我原来穿得那件颜色样式都很接近，换过之后别人也不会发现，一个囚犯换了衣服，任谁都能想到有问题了。”　　　　章邯听见了盖毓的话，眸中蕴着点点笑意。　　　　“原来如此，那还算细心。”　　　　“筱筱，易宝会是不是延期了？”　　　　“你怎么知道？”　　　　“出了这么大的案子，桑海城也相当不安全，还怎么开易宝会？”　　　　“也是，我只希望早点把案子查清，这样就能和姐姐一起去了。”　　　　白筱闲极无聊，就在章邯房间转悠起来。她极少去男子的房间，她兄长们都是单独在外居住，几乎见不到他们房间的样子，景澜的房子太多，而且布置得各不相同，钟离眛的房间简单朴素，章邯的与他们似乎都不太一样，她不由得好奇。　　　　白筱在章邯放置铠甲的衣架前驻足，定制的衣架有些新奇，铠甲各个部分分别放置，最下面放置军靴，旁边还有一个突出的圆木盘，放置铠甲上细小的物件。其中有一个玉制的长形配件，两寸多长，一端有一个回钩高昂的鹰首，阴刻细线纹饰，背部有一个圆形钮。　　　　“姐姐，这个是什么？”白筱将东西拿到盖毓面前。　　　　“这是犀比，《楚辞招魂》中有云：‘晋制犀比，费白日些。’这个东西可以钩系束腰的革带，男子用的。”盖毓拿在手中把玩起来，“挺精致的。”　　　　“姐姐，你怎么会对男子用的东西这么熟悉？”　　　　“见得多了自然就知道，”盖毓解释道，“我父母过世的早，阿兄的衣物饰品都是我帮他买的。若是我不买，他一年到头只穿那两三件衣服也毫不在意，我常常调侃他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嫂，也省得我费心了。后来去了道家，也会帮师兄们买一些，现在就是帮子房买了。”　　　　“我从没帮父兄买过衣物，他们生辰也就买些弓啊，剑的，他们的东西有我阿母和嫂嫂买。”　　　　“快还回去吧，别让章将军发现了。”盖毓将东西递给了她。　　　　白筱接了过来，谁知手中一滑，东西掉落进了浴桶之中。两人都猝不及防，伸手进去捞，奈何东西太小，盖毓摸了半天才找到。　　　　盖毓拿起犀比，抖了抖上面的水渍，想要给白筱时门却被猛地打开又阖上。　　　　章邯与钟离眛立在屏风后，钟离眛道：“李斯，李斯来了！”　　　　==========================　　　　本文独家首发于晋江，盗文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