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白筱惊呼出声又赶紧捂住嘴巴，抓起干净的衣物，披到已经从浴桶里出来的盖毓身上。　　　　“姐姐，你跟章邯将军躲到柜子里，我来应付。”白筱不由分说地将章邯和盖毓推进了柜子，锁上柜门，便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钟钟，快去关门！”　　　　待钟离眛关好房门回来之时，白筱已经将脱掉的中衣扔给了他，之后就是亵衣亵裤。钟离眛震惊地目瞪口呆，想要别过头去可又移不开眼，脸唰一下得红得通透。白筱跨进浴桶，指挥着钟离眛：“把我衣服挂好，姐姐的衣服扔进被子里，快点快点！”　　　　“哦哦。”钟离眛手忙脚乱地按照白筱说得做好，白筱已将头饰散开，青丝垂下。　　　　“还有鞋，鞋踢到床底。”白筱指着浴桶边盖毓的鞋子。　　　　“哦，好。”钟离眛一用力，鞋就不知被踢到了哪里。　　　　“把花瓣给我，然后就去屏风后面堵李斯，不能让他进来。”　　　　钟离眛将盛花瓣的盘子递给白筱，就立到了屏风之后，平复心绪。眼前浮现的着女子曼妙的身影，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他强自镇定下来，绝对不能在李斯面前露出破绽。　　　　躲在柜中的二人相当煎熬，木柜狭窄逼仄，章邯又身形高大，两人面对面，章邯的下巴贴到了盖毓的额头上。盖毓心神未定，身上的水没来得及擦干，一遇冷风就有些发抖。水顺着腿滴到了柜子底，顺着缝隙淌了出去。　　　　李斯的随从敲了敲门，钟离眛应声开门，走出去之后又将门关上，不让对方看到里面的情况。　　　　“李丞相。”钟离眛行礼。　　　　“本相听说章邯将军在审讯那位道家的逸灵姑娘，前来旁听。”　　　　“这……”　　　　“怎么？本相不能进去吗？”　　　　“钟钟，”门内白筱的声音传来，“你请李丞相一个人进来。”　　　　李斯听见白筱的声音，眯了眯眼。钟离眛开了门，李斯随他而入，想要进去一探究竟，却被钟离眛堵在了屏风之后。　　　　“丞相不可进去。”　　　　“李丞相，请恕筱筱无礼，不能起身迎接。”　　　　李斯透过屏风，影影绰绰看见白筱似乎在沐浴，时不时传来的水声更加确定了他心中的想法。　　　　白筱在沐浴，钟离眛帮她守门，这样的认知让李斯心中颇为窝火，又不好发作。　　　　“章将军不是要审问吗？”李斯问道。　　　　“章将军的确是在审讯，只是将那位姑娘带去了放凶尸的地方，李丞相来迟了。”白筱从容不迫地应对着。　　　　“可白姑娘怎么会在章将军房中沐浴？”　　　　“我看中了他的大浴桶，”白筱继续胡编乱造，“我的浴桶太小了，用着不舒服，他这个还没用过，我就先用了。这浴桶搬来搬去太麻烦，我就先在他房间里沐浴了。让钟离郡司马在外面守着，也是怕有人误闯。”　　　　柜中的盖毓已经瑟瑟发抖，脚下滴出的水渍太过明显，章邯怕李斯发现柜中的异常，帮盖毓拢紧外衫。　　　　些许微光透过柜子的缝隙散落进来，章邯伸臂搂紧女子，为她取暖，示意她踩到自己的靴子上，防止水再滴落。　　　　章邯今日没有穿铠甲，而是着了常服。只稍稍靠近些就能感觉到胸膛传来的温度。盖毓知道他是权宜之计，踮起脚踩到他的靴子上，伏在他怀中。　　　　发丝间的香气混合着沐浴后的淡淡幽香，胸前的柔软随着呼吸起伏，蹭到坚实的胸膛上，让人有些心猿意马。章邯稍稍收紧双臂，让她更贴近自己。低下头，瞥了一眼抹了唇脂的唇瓣，竟有几分别样的娇艳妩媚。　　　　盖毓稍稍抬起头，见章邯盯着自己，以为他是看到了脸上的疤痕，担心他发现自己的身份，赶紧别过头去。　　　　听着外面白筱和李斯的对话，盖毓觉得她能这般应对自如，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李斯望了望屋中的陈设，钟离眛试图遮挡他的视线。　　　　“章将军对白姑娘体贴备至，怎么不找个婢女服侍？”李斯继续说着。　　　　“攸宁跟着章邯将军去审讯了，我一个人洗，也没什么。”白筱无奈地撇撇嘴，暗暗抱怨李斯怎么还不离开。　　　　“哦？可本相方才明明看到攸宁出了将军府。”　　　　盖毓知道，李斯分明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想要找出破绽，或者，他已经看出了破绽。稍稍侧首，想要通过柜缝看看外面的情况，额头却蹭到了章邯的胡渣。　　　　抬起头，两人视线在空中一撞，气氛愈发暧昧。　　　　“那，那可能是章邯将军已经审讯完了，派她去做别的事情了。”　　　　“原来如此，那本相就再去寻一寻章邯将军。”　　　　“丞相慢走。”　　　　“白姑娘系两根不同颜色的衣带，还真是独特。”李斯临走之前留下了这样一句话，之后钟离眛就合上了房门。　　　　白筱瞥了一眼衣架，发现盖毓的衣带还在上面，懊恼不已。　　　　趁着李斯走远，白筱迅速起身穿衣，过去打开了柜门上的锁。　　　　“砰”的一声，门被打开，李斯径直走了进来。　　　　“丞相，丞相！”钟离眛想要阻拦，奈何已经迟了，李斯一眼就看到了柜中的二人。　　　　章邯见到李斯，故作惊愕，又强自镇定下来。　　　　“丞相。”　　　　盖毓伏在章邯怀中瑟瑟发抖，用发丝遮住了脸上的疤痕，却没遮住掉了一半的唇脂和脖颈间的点点红痕。　　　　李斯瞥了一眼章邯的嘴角，明显也有唇脂的痕迹，腰带松散，衣襟大敞。　　　　“这，这个，他们……”白筱再口齿伶俐，现在也是词穷。目前的状况，任凭她如何解释，恐怕李斯也无法接受。　　　　章邯一本正经道:“白姑娘从牢里带了人出来，还是要及时送回去为好，晚上审讯也无妨。丞相此来恐怕是找我有要事，就不送姑娘了。　　　　“木桶我会让攸宁带过去。”　　　　“我会把人送回去，不会给你惹事的。”白筱应承道。　　　　盖毓一手拢紧衣衫，从章邯怀中离开，手上一抖，犀比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白筱眼疾手快捡了起来，塞回到她手中。　　　　“其实本相也没什么要事，章将军先忙吧。”李斯表现出相当理解的神色，“白姑娘最近治疗凶尸辛苦了，若是有什么困难，尽可找本相帮忙。”　　　　“不辛苦不辛苦，我有什么需要找章将军就好了。”白筱摆摆手。　　　　“既然如此，本相就不打扰章将军审讯了。”　　　　待李斯离开，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盖毓与章邯相视一眼，见对方眸中皆有担忧之色，便证实了心中的想法。　　　　“姐姐，李斯会相信我们是在审问你吗？”　　　　“当然不信。”　　　　“我也觉得不信，可……”　　　　“只看章将军的计策是否成功。”顿了顿，“现在看来，应该成功了。”　　　　白筱从床上拿起衣服裹住盖毓，章邯和钟离眛自觉站到屏风之后，留给女子换衣服的空间。　　　　“姐姐，你这儿怎么有几个红点？还有章将军也……你们，难道，真的？”　　　　盖毓刮了刮她的鼻尖，笑道:“我说是真的，你信吗？”　　　　“信……”　　　　“你若是信了，李斯大概能信五分吧……”盖毓对着铜镜，将脖颈上的红痕擦干净。　　　　“为什么？”　　　　“你破绽太多。”　　　　当时，章邯与盖毓听完白筱与李斯的对话，趁着李斯离开之后，章邯用指尖抹了一点盖毓的唇脂，沾到自己的唇上，然后迅速宽衣解带，盖毓也将唇脂点在了脖颈和锁骨处。　　　　“我知道了，是钟钟的问题，”白筱瞪了一眼屏风后的某人，“没把姐姐的衣带收起来。”　　　　钟离眛闷不吭声。　　　　“别怪人家，破绽最多的是你。”　　　　“我？我觉得我编得挺好的，我自己都相信了。”　　　　“我也觉得挺好的。”钟离眛重重点头，附和道。　　　　“若是白姑娘要在我房间沐浴，我又怎会再把人带来审讯？岂非前后矛盾？”章邯一语道破。　　　　白筱吐了吐舌头。　　　　“浴桶那句，更有问题，”盖毓捏了捏她的面颊，将中衣穿好，“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看到男子的浴桶什么样？还说这浴桶他没用过，没用过你又怎么知道浴桶是他的？”　　　　白筱委屈地嘟着唇:“我，我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　　　　“又没人责怪你，你说的这些李斯一个字都没相信，只当做你帮我们掩饰罢了。”顿了顿，“不过，就是你这破绽百出的话，才会更让李斯相信。”　　　　“那他相信了什么？”　　　　“相信我与逸灵姑娘有私情，你在帮我们遮掩。”章邯总结道。　　　　“准确地说，是相信我勾引章将军成功了。”盖毓调侃道。　　　　“那可不一定，姐姐漂亮又有学识，说不定是章将军看上你，勾引你！”白筱相当不服气，“他们男人肯定都觉得是女人主动勾引。”　　　　盖毓对白筱如此口无遮拦哭笑不得，点了点她的额。　　　　屏风后的章邯神色平静，钟离眛却悄悄地竖起了大拇指。　　　　“李斯不仅仅觉得是我勾引章将军，还会觉得你是我的帮凶，替我制造了机会。”　　　　“我，我怎么可能？”　　　　“这一点，还要多谢章将军未雨绸缪。”　　　　==========================　　　　本文独家首发于晋江，盗文必究